是读书人’么。姆妈也没想着把我嫁过去,无谓这些生气。” 说罢,程宅内管家忙引着她出去了。 朱嬷嬷的脸色和缓些,依旧有些不好。程舅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必然不请自来的这对母子不是良配,笑道:“这原是咱们绣儿快及笄了,该相看起来,才露出一些风声,本街里就有好几户人家求问过。我想着一家女百家求,也是应有之义。故而昨日六里胡同的费掌柜说他家族侄年少有为,一直受他老父资助,很会读书上进,遣上门叫咱们看看时,我才没推脱。谁知这家有意思的很,这小郎君打着为他族叔送东西的由头登门也罢了,谁知还带着他寡母,还到前街铺子里逞了一遭儿威风。可是见人费解,更看不上眼。” 朱嬷嬷端茶压下火气,道:“何止不能入眼,简直岂有此理!”说着,把那母子二人的话略略一说。 程舅舅气的连连冷笑:“好哇,打的好算盘呐。连个穷酸秀才都没得呢,就如此了!” 朱嬷嬷沉默一会,还是劝道:“我知道你一心想给绣绣觅个读书做官的夫家,可这实在艰难。岂不说绣绣的确做过几年丫头,就算陪嫁丰厚可比官家小姐,但看在有些人眼里终归是罪,若嫁进去才发现人家轻贱、鄙薄孩子,那就晚了。再有,就是寻个还未显达的读书人,就好比前头厅里的那位费姓童生,这打着用咱们绣儿的嫁妆、人情往上爬的主意不说,若是一直爬不上去还有一点余地,若果真出头了,那苦日子才来了呢。” 程舅舅确实有这心思,在他看来,自家外甥女机变大气,品性模样无一处不好,若依姐姐所说,嫁入商户或是平民百姓,终究是辱没了外甥女儿,况且他也有自己的考量:“绣儿这模样、本事,若果真给了那些有百亩土地的乡绅,或是寻常富户,才是事端呢。处处压过妯娌、姑子们,可不是平白教人妒恨;还有嫁妆也是难事儿,若按咱们攒的陪送,财帛动人心,若是私底下给她,孩子不能拿出用,还有什么意思?况且她那身本事,寻常人家哪里能护得住她!” 这话也正是朱嬷嬷的忧虑,绣儿有些造化奇遇,若果真聘给普通人家,只得小心翼翼的活一辈子,别说翠华囊再不能用,就是那一手绣艺也是祸头子。朱嬷嬷小时候就听说过有人花死力气娶回一位绣娘,绣娘一进门就变了脸,拘在屋里从早到晚的做绣活,绣出的东西叫一大家子过上呼奴使婢的日子,压榨的这绣娘不过十来年就眼瞎手抖,不明不白地去了。偏生在内宅里,外人难得知,还是这家子后面兄弟分家撕破了脸自己嚷破的。 “哎呀,你这又把我绕进去了。我怕那些读书人弯绕多,心思杂,可也没说叫孩子去平头百姓家。况且这寒门书生就是有前途,可咱们担心的那些个事情也都在,不仅要靠着妻子的嫁妆,还一样护不住人……”朱嬷嬷捏捏眉心,道:“商户就不错,规矩松些,咱们也压服的住,不怕他对孩子不好。” 朱嬷嬷早想过千百回了,比来比去,还是有家财的商户比较妥当。 程舅舅摇头道:“不妥,差不多的商家,我私底下看了几家。哼!那些个子弟什么模样,也配得上我家小姑奶奶!”没成亲呢有的身边庶子庶女就有了,或者是勾栏常客,或者不学无术只会胡闹。若不是连看几家这样的,程舅舅也不会一门心思奔着读书人去,依他想,这读书人家总该正派规矩些。 天底下的父母都想给自家的孩子求个四角齐全的好亲事,又要家资配得上,又要亲家脾性好,最重要的还想要孩子心性品德好,合得来。 可这何其艰难。 “老爷,花厅那二位等的时候不短了。”内管家见始终没吩咐,只得在外头提醒道。 程舅舅才想起来,起身道:“待我打发走他们,姐姐等我回来再分说思量。” 走进花厅时,程舅舅早就是一副笑呵呵的温厚良善模样了:“哎哟,久等久等。” 程老爷这模样内管家是看惯了的,可这姓费的妇人变脸的功力分毫不弱于他们家老爷。原先一张拉着的刻薄脸,满脸堆笑起来竟也有几分慈和的意思。 费妇人吃过果子喝过茶,品度过这富贵的宅子,心下很愿意了七八分,见到程舅舅就直奔亲事,“听闻程老爷有个外甥女儿,模样性情都好……” 程舅舅素日来往的就算不是绅宦富商,也是高门大户里有体面的大管家,真是少见这种大咧咧猴急的,忙用话截住话音,笑道:“费老兄说打发侄子送办善堂的请帖来,这善堂是积福积德的好事,我这绸缎铺子蒙他看的起,必要出一份力的。” 费书生从怀里掏出帖子送上,程舅舅看一看,费妇人还要张嘴说时。程舅舅道:“家中长姐是皇宫里放出的有品级的嬷嬷,我那外甥女跟着我姐姐,又是在公侯府老封君膝前长大的。有家姐在,况且年岁还小,且不急呢。” 这些都是费妇人不知的底细,一听这话,天生下撇的嘴角都高高扬起,忙道:“娘舅大过天!程老爷发话,还有什么不成的呢。”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