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陆重渊的事情上吃过几次亏,受过一些委屈,这府中上下,还真的没人敢反驳她的意见,所以这会看到萧知出言反驳她的时候,陆老夫人首先不是生气,而是怔楞,似是没想到,可回过神后便是愤怒。 胸腔起伏着,仿佛胸中涌着一团怒火。 倘若说这话的是老五也就罢了,但这个女人算怎么回事?一个没有背景的孤女,一个不过是拿来给老五冲喜的玩意,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竟然敢出言反驳她? 陆老夫人手撑在引枕上,沉着一张脸看着萧知,冷声问道:“你说,什么?” 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这位老夫人此时已经很生气了。 萧知有眼睛,也不傻,自然知道她很生气。 比任何时候都要生气。 但别人或许会怕这位老夫人,她却不怕,所以她就顶着陆老夫人这样杀人的视线,端坐在椅子上,握着陆重渊的手,依旧冷着一张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不可能。” “你——” 陆老夫人没想到她的胆子会这样大,刚想好好骂她一顿,让她知道这个家里究竟是谁做主,但不等她说完,萧知却已经直接打断她的话,自顾自地说道:“上次陆崇越冤枉我跟他有染,你们也是为了家族名声,瞒下这件事,只把人赶到北郊了事。” “如今他都买。凶。杀。人。了。” “若不是我跟五爷福大命大,保不准早就死在那些黑衣人的手中。” 想到那日的阵仗,还有陆重渊受得那些伤。 师父说“可亏得还好,要是这腿被那大石头砸的再厉害些,碎了膝盖,那就算是大罗神仙在世,恐怕也没有办法让陆重渊再站起来了。” 想到这。 萧知脸色愈冷,身形也变得越来越紧绷,察觉到握着陆重渊的那只手被人反握住,她峭寒的脸色才稍有缓和。 转头看了陆重渊一眼,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同陆老夫人说道:“如若这次我和五爷未能回来,您又知道此事是陆崇越所为,您会如何?” 陆老夫人被她问住,刚才黑沉的脸色一变,好半响,她才看着陆重渊的方向,握着手里的佛珠,抿了抿唇,斟词酌句地说道:“这这不是没事吗?” “何况——” “何况我也没说不罚他,私下里,你们想怎么罚他都可以”仿佛自己说了一件很正确的事,陆老夫人面色稍霁后,又重复道:“对,你们想怎么处置就行,只要不拿到明面上,怎么都可以!” 萧知有时候是真的觉得这位陆老夫人的脑子恐怕不太行。 她自以为遮掩住这些事情,旁人就会觉得长兴侯府兄友弟恭,家族和睦,日后家族发展必定蒸蒸日上?但她却没有想明白一件事,一个家族,如果根已经坏了,那么再掩饰,也是没有用的。 如果只是一味想着隐瞒这些事,而不是从根本出发。 那么这只会让一个家族加速颓败。 想到这。 萧知不禁转头朝那个坐在对面,自从行完礼后就默不作声的陆承策看过去。 有那么一刹那。 她很想出声问一问陆承策,问问他,“值得吗?” 守护这样一个腐朽的家族,守护这样一群家人,背叛自己的誓言,走上一条以前最不想走的道,值得吗? 但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不管他是觉得值得,还是不值得,这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她已经有她想要追求以及守护的人和事了。 而这一切。 同他再无关系。 自然。 他的想法,也与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收回视线。 萧知仍旧握着陆重渊的手,望着罗汉床上的那位老妇人,语气平静地缓缓说道:“有些事,不是您想瞒住就能瞒住的,陆崇越做出这样的事,就该交由大燕律例去决断。” 眼见陆老夫人还要再说。 她突然出声:“您好似一直都忘了一件事。” 陆老夫人一怔,原本的话忘了说,张口问道:“什么?” “五爷,他不仅是您的儿子,更是陛下亲封的五军都督,谋害您的儿子,您身为母亲,尚且可以为了您的私心,姑息一二。” “可身为朝廷命官” 萧知把目光落在陆崇越的身上,见他一副神色仓惶,就跟失了魂的模样,冷笑一声,又朝陆老夫人看去,道:“谋害朝廷一品大官,您觉得,您有这个身份,有这个资格,去姑息吗?” 短短三两句,直把陆老夫人说得脸色煞白。 她张口想说些什么,但两片嘴唇嗫嚅许久,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 她能说什么?说她有资格,说她有身份?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这个身份和资格,去姑息这样的事?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