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气极,满面通红,略有些倨傲地带着丫头,便要走。 不想宅院幽深,花园阔大,走得许久才出后院门。 远远地,便见一黑衣男子昂然立在水边,对一先生道,“那李昊,真是不知所谓。甚肉台盘,人不做人,实在龌蹉。” 李端听得半句,脚下慢了起来。她乃士族小姐,养得矜贵仔细,又通文墨,一向看不惯自家大哥糜烂腐坏。然她未出嫁的姑娘,不好说得。此时听人抱怨,心有戚戚,便有意多听一句。 黑衣男子抱怨后,他身侧的人道,“豆蔻少女,待长成后失了少女颜色,日子确实苦呢。只怕,都不能当人过活了。” 李端暗暗点头,确实如此。 黑衣男子转身,姿势极其有力潇洒,那与李昊完全不同的利落和强健,只一眼便招人得很。待得他正面走来,李端如遭雷劈,只觉那剑眉朗目,白肤深眸,能将人看得醉死过去。 那先生却道,“郡守,这处逗留一日便罢,还是回郡城——” 郡守? 李端靠在墙边,看着那昂然的身影渐行渐远,半晌才问身边下人,“刚那位,便是新上任的郡守?” 下人唯唯称是。 “李恒?” 不想那煞神,居然那般好相貌。 李端暗暗咬唇,垂头径直家去。 顾皎在庄上玩耍得愉快,自不知李恒已遭了几个桃花运。 她白日早起,带着几个丫头和护卫,从山上往山下走。刘氏并几个夫人,连带着从事一起跟随,说笑如常。那些庄人伺候得周到,并不敢乱看,随时等地召唤。或者挖一些新鲜的红薯出来,或者去水塘便钓鱼,或者就地野餐,吃些烤物。那唐百工很是有趣,见夫人们带了小姐和少爷来,便翻出许多木作的玩偶逗他们玩耍,或者带着去风车那处,给他们看自己得意的设计。 转悠庄子的时候,顺带着讲解整个山庄的水渠如何工作,用了哪些道理,木匠们帮忙做了那些要紧的活儿,石匠日日干的仿佛是重活,其实都是巧活儿。 时人重文武,毕竟文能安天下,武能打天下。百工和匠人却十分不太被看得上,虽然要求脑子灵活,但毕竟干的是力气活儿,卖劳力的。 可唐百工着实有种憨憨的幽默感,很招小孩子喜欢。 特别是,当他领着众人去看自家弄出来的砖窑,逗得大人小孩一阵阵的惊呼。 “待后面,我把砖石运郡城里去,必帮夫人修一栋青砖大厦来。起码——”他夸下海口,“起码得有十丈高。” 初荷瞪眼,“你吹牛,哪儿来的是长高?墙壁岂不是得有一丈厚?” “我唐百工,从来不吹牛。” 初荷带着的几个小家伙都跟她行事,异口同声,“吹牛。” 唐百工着急了,面红耳赤地分辨,“咱说到做到,从不吹牛。” 顾皎见他那般正经和小孩子讲道理,被逗得笑死了。 刘氏却道,“这位匠人,赤子纯心。” 游玩得两日,长庚令人掏挖出来几百斤红薯,每个夫人都装了一大竹筐;又有庄中的猎手去山上圈了野兔和野鸡等物,剥出新鲜的肉来,分给众人;水塘中还有新长成的鱼,也各人串了一串,做了伴手的礼。 走的时候,初荷万分不舍得,“娘,咱们甚时候再来?” 惹得众人哈哈笑,顾皎却道,“待郡城到这处的路铺好,想甚时候来,便甚时候来。” 长庚立马拍胸口保证,“待秋后,路肯定是得了;山上的庄子会新起许多房舍;砖窑和石灰窑要新作,连带着更里面那片平地,也要开成田地。若是顺利,做各样点心和粉的工坊,也要开起来了——” 顾皎出游一趟,心情十分畅快,便想着回家和李恒分享。 一番奔波,车到府邸后门,却见一辆极华丽的车停着。 她好奇地对含烟道,“怕是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