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皎努了努嘴,算了,要冰块儿开出花来,还需继续努力。她换了新衣裳, 自带着含烟和杨丫儿出门。 李恒去正院书房的时候,已近暮。 崔妈妈叫人将屋子收拾干净, 这段时间各种来往的信函,城守那边关于关口的文书,又有各样的账目,案头摆得整整齐齐。她跟着他进屋, 关切地上下打量。 瘦了, 黑了, 仿佛又高了点儿。 男子大丈夫, 满了二十也会在往上窜一窜。 更何况,他眼睛亮得很,表情虽然还有些死板,但莫名就觉得生动了许多。 崔妈妈又眼见地见他口唇有些充血,哪还有不懂小夫妻的黏糊? 李恒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随手捡了信函来看。崔妈妈暗笑一声,自去泡茶和找点心,顺便叫下面的人将将军的晚食单送来。正巧儿,含烟和杨丫儿来要车,说二舅爷来门口接夫人了。 崔妈妈又去看李恒,不知怎地,他眼睛虽然盯着信函在看,整个身体姿态却仿佛将所有的话都听进去了。 然他抬头,却反问,“妈妈,你看甚?” “你说我看甚?”她将热茶递给他,“先生可好?老王爷没被世子气坏吧?” “挺好,一切都顺利。”他接了茶,却不与多说。 崔妈妈略有些不满,“你不爱跟我说那些打仗的事,可也不必如此敷衍吧?” “并非敷衍,确实很顺利。” “顺利?”她坐他对面,“龙口却不是很顺当。魏先生选了这儿,说是要长久经营,便要对本地豪强都客气些。只除了几件大事上拿了他们一下,小事均睁眼闭眼就过去了。你们走得也着急,匆忙吩咐几句后,只把志坚定在关口里面。夫人年纪小,恐是不知道厉害,由着性子也干了好几桩事,看得我胆战心惊的。” “就这会儿,那个辜大还带了几个土匪,在咱们后院歇着呢。” 李恒看她一眼,“妈妈可是不喜?” “我有什么喜不喜的?”崔妈妈叹口气,“闲话虽是这样说,夫人却当真把路修成了大半,过路费也正规起来了,河堤稳稳儿落顾家手心里。嘿,她自己还搞了个巡逻队,把关口里面只当自家地盘一般的护起来。只一个,拿着你和先生的名头,将整个龙口上下得罪完了。” “城守夫人来找我好几趟,孙家和王家的女眷也没少跑路。” 李恒笑了,“原来,妈妈是来告状的。” 崔妈妈有点儿不好意思,“什么告状不告状?你和先生的吩咐,夫人都搞妥了。只是太冒险了,实在看得人不放心。” 李恒懂崔妈妈的意思,这龙口未清洗过,那些豪强虽耳闻了他的厉害,但当真是没亲历过。一旦遇上事,难免摇摆。他在一日,顾家和顾皎便无事一日。他转身刚走,便幺蛾子四起。这次,顾皎在顾青山的帮忙下,有周志坚配合着耍大旗,将河堤和献粮的事情唬弄过去了。可总有唬弄不过去的时候,上真刀真枪了,她该怎么办?能护得她的,便只她手边几个顾家的护卫和辜大。 如此说来,崔妈妈是相当喜欢顾皎了。 他放下信函,看着她道,“妈妈,劳烦你去将辜大找来。” 崔妈妈应了一声,自去。 辜大的命运,在半年时间里翻了个漂亮的身。 他领着将军夫人的命令,问周志坚要两个土匪兄弟做手下。往日严苛的周大人,头回看了他许久。 “辜大——”他说,“我竟看漏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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