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 柳丫儿还落井下石,“贵是因为很难采的。只有在龙牙关口上面有一小块儿地方,不晓得什么原因,一直都不结冰的。那边儿的土很好,长了这般菜。可是要爬上去可难了,每年都有人因为去采跌下来断了腿。我奶说,凭它什么好东西,都不值当用人命去换。这吃的不是菜,是命,太奢侈了。” 同样两个字,明晃晃地打在先生脸上。原本白皙的脸,红了青,青了紫,好看得不行了。 顾皎正准备要再奚落几句,没想到后面的戏又上场了。 一个中年模样的妇人慌慌张张地跑到庄口,见那两个小孩,立马抓过去,一顿揍屁股。小孩正吃糖呢,哪儿想到被打?一个个扯开了喉咙哭起来。 立刻有守在门口的几个小子上去,似要阻拦或者将人赶走。 妇人立刻坐地上,一边拍着地板一边叫,“上辈子来的冤家,你们爹好容易上山采的,拼着半条命弄了两小篮子回来。就指着拿去城里卖了,好还家里的欠债,再换开春的粮种。一年到头,盼的就是这点儿钱,你们大哥要娶亲怎么办?我好生生地放在厨房里,还特别挂梁上,怎么就被你们弄出来了?又怎么被人家用几个铜子儿骗了呀?” 一个稍大些的见妇人那般伤心,帮她抹眼泪,也道,“娘亲,我和弟弟看你和爹辛苦,便想着自己拿来卖。勺儿姐姐前几日有买的,我不知道只能卖那些钱呀。” “是谁买的?你说!” 小孩儿扭过头来,视线在几个大人里面挑。 魏先生也还是要脸的,也吃下了顾皎给的这个暗亏,便站了上前去。他正欲开口说点什么,那小孩子便指过来,“娘,就是他。” 妇人跟着看,见魏先生衣着光鲜,晓得便是庄子里得用的人。她跟人挣不过,干脆两手打地,挣扎着哭起来,“哎哟,你个上辈子冤枉死,这辈子来讨债的。你让娘怎么办?” 一时间哭声大作,娘儿几个抱头痛哭。 魏先生石化在原地,半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任他智计无双,如何人前耍赖皮,但和真不要脸的比起来,又是要脸的。特别是现下顾皎在旁边盯着,门口围了好些小子看着。 “钱,要钱是吧?”他问。 这是认栽了,要付钱。 妇人满面泪痕地看着他,点头,“大爷,一两银子一根是批发价,零售更贵。” 还得寸进尺了。 顾皎真是佩服到极点,不知勺儿爹哪里找来的人才。 李恒清了清嗓子,看她一眼,适可而止吧? 顾皎摊手,戏唱到这儿,她其实已经无法把控了。只等妇人自由发挥,再去扫尾。不过,她还是假意道,“岂能让先生破费了?柳丫儿赶紧回东院找海婆,拿三十银子出来。咱们初来小庄,可不能亏了庄户,坏了名声。” 名声二字一出,魏先生头更痛了,只觉着顾皎跟他一模一样,简直不晓得高抬贵手四字怎么写。 “罢了罢了,我来给钱就是。柳丫儿别跑了,你家夫人就爱看先生笑话。今日且让她笑一笑。” 柳丫儿也是个小机灵,“先生怎地如此说话?咱们夫人一向最大方,日日都关心魏先生吃食呢。先生不知道,夫人亲自去后厨交待——” 顾皎用力清了清嗓子,柳丫儿立刻闭嘴。 李恒确实有些忍不住笑了,转身掩饰着,嘴角高高吊起来。 魏先生认命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雪花银来,约莫有十两。他掂了掂,估摸是不够的。 银子递到妇人面前,妇人是不收的。她偏头,抽泣道,“不够。” “我知不够,你先拿着这钱,剩下的等我问几个问题再给。如何?”他道,“那边站着的是这庄子的主人家,李将军和顾夫人。他们做了这个见证,我绝不会亏你钱,对吧?” 妇人半信半疑,求助地看向顾皎。顾皎对她点点头,柳丫儿也道,“婶子,咱们夫人最好了,从来不坑人钱财。” 妇人这才接了钱,紧紧地握在手中。 “你说根菜是卖去城中,卖给谁?”魏先生半蹲下来,耐心发问。 她抹干眼泪,“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