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队列中,顺着甬道跑上城墙,杀声就如浪潮,在耳旁翻滚起伏,吴生心里却一片平静,连日来的战斗早就让他摆脱了新卒的身份,成熟起来的不仅是战场经验、杀敌与自保的手段,还有心境,就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历经战场磨练,只要不死,必为精锐。 冲上城墙的时候,面前箭矢横飞,吴生身旁的一名同袍,刚露头就被一箭射中,他听到对方闷哼了一声,好在箭矢没有射中要害,那人也没有就此停下来脱离队伍,但他看到,不远处女墙后的一名士卒,正被一箭射进胸膛,脚步晃了晃就栽下墙去。在将校的喝令与指挥下,吴生奔赴自己的岗位。 路过柴克宏身旁的时候,他听到了对方与卢绛的大声交谈,“贼军抹黑而进,到了城下都没点火把,好在守城将士发现得早,这才没有让对方得逞……” “声东击西……几面城墙外都有贼军……东城墙的贼军发动攻势最早,南城墙的贼军最多……” 吴生没来得及多听,面前的小校指手画脚一通,大声道:“你们这一队,守住这一段!”这一段上原本有十多名将士,但定难军攻势太猛,根本支撑不住,有些定难将士已经攀上城头,在那小校比划的时候,他身旁的一名朔方军士卒正提举长枪去刺城外,忽然他身子顿了顿,长枪像是给甚么缠住,没能抽回来,一支隐藏在黑暗中的利箭,划破夜空呼啸而来,正中士卒咽喉,一名定难军士卒露出身形,面色狰狞的抓住朔方军士卒的衣领,给他拉出城去,然后动作利落的翻越城墙,朔方军小校嘴里的话刚说口,那定难军士卒就飞扑下来,猝不及防间,将他扑倒在地,手中铁斧顺势一挥,砍进了小校的脖颈,在昏黄的灯火下格外诡异,小校的身躯剧烈抽搐,若有若无的声音合着鲜血一起冒出,却再也爬不起来。 “直娘贼!”吴生眼睁睁看见这一幕,却因为发现得不够及时,无法阻止小校的殒命,他和身旁同袍一起冲出去,手中横刀合着莫大的悲愤之情挥斩而出,誓要砍下定难军士卒的脑袋。 那定难军身后,又有同伴翻墙而入,此时吴生已经一刀斩至他面前,对方生了一张凶恶面孔,一双野兽般的眼睛格外摄人心魄,却是一个党项人,此人来不及挥动铁斧回档,身子却已侧翻出去,让吴生这一刀落了空。 吴生怎会让他走掉,连忙一步踏出,竖刀再斩,力求在对方起身的时候,让对方去下地狱,悠忽间,那定难军的铁斧离开小校的脖颈,鲜血顿时飞喷而起,打湿了吴生的膝裙,吴生却已顾不得这些。 只是他一刀还未斩下,身子就被女墙外跃入的定难军,从侧面一下给扑倒在地,这些党项人作风彪悍,完全不在乎退路,或者说完全把退路交给了同伴,否则也不敢用这样的舍身技,吴生眼前猛地一黑,就给扑倒在地,地上还有同袍温热的血滩,又滑又黏稠,吴生在仓促间一只手撑地,本想迅速反击,也给滑倒,脑袋撞在坚硬的夯土上,嘭的一声,让他眼前二度一黑,毫厘之差谬以千里,吴生心头陡然一片绝望,这个空档足以让对方砍杀自己,他回过头,看到铁斧的影像陡然放大,这让他瞪大了双眼,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狗日的党项人!” 一声大喝,吴生顿感身上一轻,却是一名朔方军士卒,将那定难军给扑倒,让对方从吴生身上离开,这朔方军端得是勇猛善战,扑倒对方的后,自家身子虽然在地上,横刀却已架在了对方咽喉前,想要划开对方的喉咙,然而定难军的手臂挡在里面,横刀无法接触到咽喉,双方有一瞬间的僵持,电光火石间,吴生已经一股脑儿爬起,横刀往定难军胸腹用力一刺,就捅进了对方身体里,用力一搅,再迅速拔出,顿时血溅三尺。 “大牛,后面!”吴生急忙一声大喊,弯腰合身就朝同袍身后扑去,将一名刚跃进城墙的定难军撞在女墙上,双手夹在对方肩膀里面,让对方无法回手去威胁自身,他本想直接将对方撞下城头,奈何对方避过了女墙凹处,两人顿时在墙前贴身僵持、扭打,吴生中了对方一个膝撞,腹前一阵绞痛,却死死不肯放手,那名被他唤作大牛的朔方军是个机灵的,先前扑倒定难军时,自己以身贴地,不仅给吴生创造了杀敌机会,也保全了自身,这下在吴生和对方僵持的一个呼吸间,已经起身,横刀平斩而出,大吼一声:“低头!” 吴生脑袋本就有意识的低着,这下埋得更低了,饶是如此,也感到大牛的刀锋贴着自家兜鍪掠过,下一瞬,一阵湿热的鲜血喷洒出来,溅进了吴生的后颈,流进了后背,对方的力气完全消失,他压力全无,立即知道对方已经被大牛一刀划开了咽喉,一把甩开对方的尸体,眼见身旁又是一名定难军正要翻墙而入,连忙移过去,对方一刀砍来,他合身而进,脑袋直接撞在对方胸前,让他的脑门上的伤口疼得钻心,但这时也闻听一声惨叫,那定难军已经给他撞落云梯。 “闪开!”大牛一声大吼,却是已经搬起一块大石头,朝着云梯就砸了下去,城墙外嘭的一声,接连几声嚎叫响起,也不知定难军伤了几个,吴生闪开之后,见大牛还没来得及回避,他心头冒起一阵警兆,多日来的临战经验让他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