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出现了尸体堆叠的情况,敌我将士踩过、跨过双方将士还在流血的尸身,在因为鲜血而变得泥泞的土地上,用尽生平手段与本事向前厮杀。 说到底能被同袍及时救走拖进战阵中的伤员只是少数,己方将士有人在试图将伤员拉回来救治,敌方将士却在抢着将倒地的伤者拽进自己的阵中,然后乱刀砍死剁成碎肉,大多数倒在战阵前的将士再也没有机会爬起来,倒下往往就意味着死亡,所以老练的老卒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宁愿受伤重些,也要拼了性命在受伤的同时努力退回己方阵中,尸体没有人再去理会,无论是敌方的还是己方的,哪怕他是你的亲兄弟,此时你也不会去多看一眼,杀倒眼前的敌军,抢着拖回能拖回的伤员,无论是敌人还是同袍,在此时都要有意义得多。 吴生看到了河岸上源源不断登岸的定难军将士,他知道,眼下双方兵力相当,两军交战只在阵前,若是让敌方兵力多过己方,他们就会包围战阵,从各方发动对战阵的进攻,压缩己方战阵的活动空间,到了那时,战斗无疑会更加艰苦,抢救伤员就会变得分外艰难,哪怕大唐的军队因为李从璟的关系,早已分外注重战场伤员的抢救。 奔至阵前,吴生没有精力再去想别的,在身前长枪手一枪刺中一名定难军士卒时,立即大步前跨,一刀横斩,横刀刀锋掠过对方的咽喉,鲜血泼洒间,将这名定难军杀于阵前,眼见对方一名长刀手举刀斩下,吴生举刀格挡,又快速一脚踹出,将对方踹退,这时对方一枪刺来,吴生连忙闪避身体,横刀一挑,而同袍又已一枪刺出,虽未刺中,却将对方逼了回去,不等吴生缓一口气,一名定难军将士将身子藏在盾牌后,狠狠撞了过来,而在盾牌之后,便是如影随形的长矛,吴生左右躲闪不得,索性横刀一竖,沉肩矮身,刀尖刺进盾牌手的脚背,他听到了对方那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但自己的身体也被撞得倒退几步。 退回己方阵中,差些摔倒,好歹有同袍帮他稳住了身形,他连忙站稳身子,握紧横刀,双目紧紧盯着前方,眼看盾牌手前奔,正止住前撞之势,对方阵中忽然出现一名人高马大的将士,黑脸如炭怒目圆睁,手持巨斧,狠狠劈斩下来,一声脆响,盾牌竟是应声而裂,而一根长矛趁机刺来,身前那名盾牌手当即被刺中胸膛,戳在地上,他双手下意识握住对方的长矛,眼中犹有震惊和不可置信之色。 己方长枪手见此情景,一声愤怒的大吼,对准定难军刀斧手一枪刺出,却被刀斧手闪腰避过要害,他仗着甲厚,硬接了这一枪,然后一声熊怒般的大吼,又是一斧劈下,阴影一闪而落,竟是直接将长枪手脑袋当中劈开,鲜血、脑浆迸射而出,溅了吴生一脸,眼看着身前的长枪手脑袋分作两瓣,喷着血肉无力倒下,场面残忍残暴至极,惊得吴生都是一呆,一股冰冷的惧意从脚底升起,瞬间笼罩了全身,什么求战决心什么战斗本能,在赤裸裸无法抗拒的死亡威胁下,都已烟消云散,有那么一瞬间,吴生甚至想要后退。 第900章 一日朔方一日战,能得几人见州城(六) 但就在这时,他身旁一名朔方军老卒,却是举刀挺身迎上,老卒比吴生更加清楚,若是让对方这样大开大合的杀下去,势必引起这一块士卒的畏惧,届时局面就将一发不可收拾,身为老卒,或者成为兵油子,在战阵中只求畏缩自保,或者就是成为军中骨干,在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眼下这名老卒明显就是后者,只是他吐气开声以壮声势后杀上,却是没能将对方击杀,虽然他的战机寻得无可挑剔,但却小觑了对方的武勇,在老卒一刀劈斩下去之前,巨斧来不及劈斩的定难军,一脚率先蹬出,直接踹中老卒胸腹,力道之大只闻嘭的一声闷响,老卒的身体就像撞在墙上的鞠球,猛地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地面,当即就是一口鲜血喷出,对方刀斧手之勇猛竟至于斯。 “上!上!杀了他!”有人在身后急切的大喊。 吴生在见老卒冲上去的时候,内心就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羞愧之情,论位置他还在老卒前面半步,却被老卒率先杀出,他顿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有一种自为懦夫自身无能的觉悟,这让吴生愤怒不已,在身后的人话音还没落下之际,他就举刀挥斩,因为身高差距的关系,他这一刀直取对方小腹,与此同时,一柄长枪也是同时刺出,这样的配合与杀招,看起来已经无懈可击,但吴生还是错估了对方的善战,那刀斧手不退反进,向前猛地跨出一步,这就在刀、抢及身之前,欺身进到吴生两人的刀、抢之内,那腰大膀圆的魁梧身躯,竟然灵活的一扭,就避过了长枪刺到要害,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刀斧手一手夹住长枪,一斧就向吴生脑袋招呼过来,吴生的横刀若是果真斩在了对方腰间,能不能击破对方明显加厚的甲胄两说,他自身一定会脑袋搬家。 吴生心头猛地一跳,也亏的是他反应快,连忙抽身闪避、后退,这才没被对方一斧头取了性命,但他逃得快,长枪手的长枪被对方夹住,就没有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