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为何李从璟提的是夏州的事,而后跟莫离商量的却是整个河西、西域,但他也是心思活泛之辈,很快就想到其中的可能性,遂在走廊上追上莫离,“莫中书,难道陛下认为,石敬瑭会叛?” 只有当向夏州用兵与向河西用兵两件事合二为一的时候,李从璟才会把这两件事放到一起说。 莫离笑了笑,“打出反叛的旗帜是肯定不敢的,但往河西用兵就说不定了。” 冯道愕然。 莫离也不是很明白,李从璟为何就肯定石敬瑭会向河西用兵,虽然党项人已经开始往河西渗透,但这还远远不够。能让李从璟在闽地、岭南还未平定的情况下,就考虑对河西用兵,只能说明他很有把握这件事会很快发生。 冯道更不明白,夏州向河西用兵,若是与沙洲归义军合力,令河西诸部臣服,不就代表大唐重新拥有了河西? 只有李从璟自己知道,党项人据有河西后,会建立自己的国度西夏,而不是把他拱手送给朝廷——宋太宗对党项人的某种“敌意”,就是眼下李从璟对石敬瑭的“敌意”,从某种程度上说,眼下联合了党项人的石敬瑭,承担了日后带领党项人,与赵宋为敌、征战的党项人首领李继迁,所以历史一定会那样发展,而且会提前。 向夏州、河西、西域用兵,这件事秘而不宣,需要很充足的准备,李从璟并不是很急切。莫离、卫道离开后,李从璟召见了马上就要去扬州赴任的,淮东行省布政使朱长志。 朱长志也是胆气豪迈之人,但自打进入崇文殿,也不知是因为宫殿太过宽大,他置身其中显得太渺小,还是坐在皇案后、左右没有一个人站立的皇帝太过威严,他感到如负百斤重物。 “扬州是淮东盛地,商贾兴盛,商市可谓是寸土寸金,租金比之洛阳还要高出两缗,雇佣一个苦力都要日费五十钱,但东市的商铺格局却不大好,各种商货分区不太合理,酒肆商铺距离粮铺太远……扬州近年来商贾日兴,蚕桑种植太多,侵占了不少种粮的良田,城外窑厂就地取材,污水随意排入沟渠,影响了农田灌溉……凡此种种,都是你到扬州需要解决的问题,你当勉力为之。” 朱长志额头冒出粒粒细汗,李从璟方才说了许多淮东的事务,包罗万象,哪怕他久在江淮,都了解的没有李从璟清楚,这让他感到了极大的压力,“臣对此亦有所筹谋,臣打算……” 听完朱长志的禀奏,李从璟指点了几番,忽而笑了笑,“说了快半个时辰的政事,你我也乏了,且闲语一阵。听闻令郎年前进了演武院,不知学业如何?” “不敢劳陛下相问,回禀陛下,犬子的学业尚可,上回大考得了个甲中的评价。”朱长志心头暗松一口气,额头汗水密集,有些难受,想要擦拭又不太敢乱动。 “甲中的评价可是难得很,百人中也未必有三两个,看来令郎也是不凡。”李从璟微笑道,接着与朱长志唠嗑,问一些阖闾之事,也给他介绍一些洛阳风物,内容也是庞杂,无所不至。 约莫过了一刻的时间,李从璟收敛笑意,复正色道:“卿行扬州,为淮东布政使,而淮东为朝廷米粮之源,诸事不容有差,望卿善为之。朕常恐卿辈负朕,来日不复能再见。” 朱长志连忙下拜,“臣必当尽心竭力,不敢有负圣望!” 又过了不少时间,朱长志才从崇文殿出来。 出宫的时候碰到冯道,他跟冯道在江淮共事过,彼此相熟,见面不免寒暄几句。 朱长志慨然感叹道:“陛下处理本行省之事,大小无遗,凡有所言,无不切中要害,实在令某心惊。” 冯道笑道:“陛下雄才大略,我等自然望尘莫及。” 朱长志唏嘘道:“在崇文殿不过一个时辰,却比赶了一天路还累,陛下之威,实在是让人无法直视。” 冯道闻言收起笑意,露出感同身受之色,“某与陛下相识久矣,共谋国事也是多年,平日里颇承恩遇,然每回崇文殿奏事,未尝不汗出沾衣也!” 朱长志讷讷无言。 此时,李从璟正在翻看一本题名为《处分语》的书册,这是他密令军情处搜集诸行省乃至诸州风物及利害,然后让秘书省的官员加以点评的一本书,淮东行省和扬州的大小事务,自然也都在上面,他方才之所以能在跟朱长志言说淮东、扬州事物时,头头是道、无的放矢,这本书的作用巨大。 当然,他每天翻看、琢磨这本书,也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 放下《处分语》,李从璟又拿起一本书翻开,却是题名为《储才录》的。上面写了很多人名,人名后是寥寥数十字的评注,方才朱长志提到他的儿子在演武院成绩为甲中,这让他留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