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之役后又为何立即回归契丹?不难想象,宰相大人之所以在当年习政事,正是为了契丹,为了皇上!这些年来,宰相大人虽然在有些时候与皇上政见有些不同,但全心为契丹、为皇上之念,是毋庸置疑的!” 耶律倍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他沉吟道:“然则李从璟毕竟初来西楼就见了敏儿,今日言语间又极度维护敏儿……” “这正是李从璟的狡猾之处!”每回提起李从璟,韩延徽都没甚么好脸色,气愤的模样就差咬牙切齿了,耶律倍很喜欢他这番模样,那让他觉得他与韩延徽是同仇敌忾的,“请皇上细想,李从璟要破坏皇上西征,除却以卢龙军相威胁外,还能有什么举措?” 耶律倍很快明白了韩延徽的意思,不过他并没有明言,君王自然不会去猜测臣子的问题,一旦猜错太影响威信了,所以他只是做出已懂了的神色,“韩卿的意思是?” “外以卢龙军相威胁,内则挑起君臣嫌隙!”韩延徽眼中的愤恨之色更浓,“这岂非是李从璟的惯用伎俩!他初来西楼即与宰相大人相见,并且今日与皇上谈话时,又处处表现出与宰相大人极亲密的样子,目的正在于此!” “韩卿所言有理。”耶律倍被韩延徽这么一点破,脑中顿时清明起来,“李从璟在蜀地吃了亏,如今数万军队脱身不能,他得知朕要西征后,又想来阻止朕,所以跑来西楼,但此时他能依仗什么?细数下来,他手中能用的力量可是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卢龙、大同藩镇而已。李从璟纵然再狂妄自大,仅以区区两个藩镇军就想北上草原,他心中也会有所顾忌,而若能挑起我契丹君臣嫌疑,他就大有可为了!” 虽耶律敏并没有及时向他汇报与李从璟相见的事,但想来也有今日遇刺,心绪还未平静的缘故,况且结合方才在北院时耶律敏的表现,并没有与李从璟很亲近的意思,对李从璟来找她的目的,也是直接就说了出来。 “皇上英明,正是如此!”韩延徽连忙唱了一通赞歌,“宰相大人忠心为国,这点毋庸置疑,这数年间宰相大人的表现即是明证。再者,他李从璟算什么,宰相大人凭什么对他青睐有加,生出那般心思?另外,李从璟是个对契丹视若仇寇的人,他也不应该对宰相大人有什么意图,当年宰相大人归国,他可是连阻拦都没有。” 见耶律倍点头以示认同,韩延徽继续道:“皇上不妨想想,在去岁之前,皇上对唐朝表现的还算亲近,常常遣使入唐,在这般情况下,若是宰相大人真与李从璟有那层关系,李从璟大可让唐朝与契丹联姻,宰相大人多少也会表露出这些意思,可事实如何,已是无需多言。” 这些事耶律倍并非没有想到,只是他习惯性不去完全信任任何人,如今既然韩延徽都与他所想一样,所谓旁观者清,此事被对方这么一印证,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身为君王,在此关键之时,的确不应该受敌人挑拨,平白去怀疑国之重臣。”耶律倍心里想着,总不能叫李从璟随意出了两招,就自乱阵脚,那也太蠢了些,如韩延徽所言,耶律敏忠心为国,这些年的确已被证明了,为了契丹百姓,她一直都是殚精竭虑。 耶律倍露出大局在握的神色,“李从璟如今手里没了依仗,又想凭空阻朕西征,为此甚至不惜利用一介女流,可见他的确是黔驴技穷了。”冷笑一声,眼露轻蔑之色,“真是贻笑大方!孤身北上,就想颠覆朕的帝国,李从璟未免也太狂妄了些,他还真以为他无所不能,是天上的神明不成!可笑,可笑至极!” 李从璟是一时人物,他的名声已让天下人敬仰,但耶律倍从不认为自己的才能就差了李从璟几分,当年他的确是依靠李从璟的帮助,才做上了契丹皇帝的宝座,但正因如此,他想要证明他比李从璟强的心才更迫切。 任何一个自认强大的人,都不会甘受他人施舍,如果有,这也只会令人更加发奋,期待有朝一日找回场子——这样的方式有很多,例如在日后去施舍当初帮助了他的人,当然也有更直接的方式,那就是打败那个人! 耶律倍认为,作为一个君王,就不该完全信任任何人,所以君王总是多疑,所以此番他才会对耶律敏有种种举措和心思,但同样的,作为一个英明之主,也该懂得去信任他的臣子,要不然,偌大的江山他还能一个人治理不成? “许多人都暗地里诽谤朕,说朕能得到皇位完全是因为李从璟相助,然而他们却看不见当日朕的种种努力,若非有朕稳住大局,当年他李从璟轻入西楼,还不粉身碎骨?可恨那李从璟,竟也总以为是他扶朕坐上了帝位,且不停以此来羞辱朕、胁迫朕,实在是可恶至极!此番朕就要告诉世人,朕得天下,是天命所归,是朕有此才能!朕也要让李从璟知晓,朕才是真正主宰局势之人,而他不过是因人成事之辈!” 心念至此,耶律倍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