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急声道:“贼军袭营,前营后营皆有,声势浩大,看不清多少人!” 李绍城顿觉匪夷所思,那剑州军竟然敢来袭击大军营地?又喝问道:“李将军、石将军何在?!”问这话却是有原因的,静难军有剑门关鏖战,又马不停蹄克下剑门县,此番来攻剑州,李绍城便未守夜,今夜当值,乃是李从珂与石敬瑭轮换。 亲卫摇头以示不知,两番询问间,李绍城冷静下来,“传我将令:敌军人数不多,袭营乃自取灭亡也,倒省了我明日攻城之苦,命静难军集结待命,稍后随本帅杀敌!但凡妄动、喧哗者,斩!” 那亲卫应声去了,李绍城转身回帐,“来人,给本将着甲!”甲胄厚重,穿戴步骤纷杂,自己着甲太慢。 出帐的这片刻,李绍城已大致将营内外动静看在眼底,此时他手心冒汗,绝非表现的那般云淡风轻。 听声音,李绍城便知,来者分外凶猛,攻势甚急,深得劫营之法。十里大营,乱象不小,再加之,月黑风高,不辨来敌多少,那北山上下,角响鼓鸣,响彻行营,好似有千军万马,已将他们包围,让人胆寒,又且,先锋大军,现下可谓是孤军深入,主力尚未到剑门,此情此景,焉能不慌? 待李绍城披挂整齐,牵马出营,行营已是乱得不成模样,敌军尚且不见,己方将士已是开始四下奔逃,自相推搡、大呼小叫者多不胜数,奔跑间,撞翻了火盆,燃起军帐来,火光处处,更是加剧了乱象,闹哄哄一片,震得人头晕目眩、耳膜欲裂。 “李绍城在此,静难军何在?!”李绍城大声高呼,命亲卫打出帅旗,又问亲卫,去联络李从珂、石敬瑭的人,联络上对方没有——却是还没有。 黑夜里,营地炸开了锅,李绍城拼命聚拢士卒,得了数百人,奔往前营,去拦截贼军。半道上,被冲散了不少,急得他满头大汗,悠忽间,望见一员上将,乃是己方甲胄衣袍,奔过去一看,不是石敬瑭是谁,抓住他,李绍城劈头盖脸喝问:“石将军,缘何后撤?!”不等对方回答,高声道:“快随本将一道,率部迎敌!” 石敬瑭本也是满头大汗,见着李绍城,被对方拦住,听了对方的话,惊道:“袭营贼军,不知几何,兼且声势浩大,已乱入营中,当此之际,贸然迎敌,胜负难料?”说完,劝李绍城:“李将军,军营已乱,士卒聚拢不得,还是先行撤走,勿要让贼军趁乱,杀伤太多人才好,待得天明,收拢将士,重整旗鼓再战不迟!” 军营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横冲直撞的将士,在身旁往来喊叫、奔走,让人头皮发麻,李绍城着急拒敌守营,扯开嗓门,痛陈利害:“今我方克剑门关,占据剑门县,局势大好,剑州就在眼前,稍微努力,即能稳占剑州,届时,两川反手可定!今夜一旦退却,剑州难克不说,贼军顺势追击,剑门县也得丢掉,大好局势毁于一旦!” 见石敬瑭眼神闪烁,左顾右盼,仍无拒敌之意,李绍城等不及,嗓音都变了调:“石将军!我静难军,半月奔驰千里之地,血染剑门七寨,死伤无数,好不容易打开局面,不敢言苦!可军情处五十锐士,为送地图出关,半路争相断后赴死,何等悲壮,竟致出关者,十不余一!十不余一啊,石将军!儿郎们鲜血,你便要这般无视么,石将军!此时退却,千百人命,毁于一旦啊,石将军!” 石敬瑭重重叹息,甩开李绍城抓他的手,“李将军,你缘何如此执迷不悟,夜半营惊,大势已去,敌军数量不明,来势汹汹,你可见过这样还能再战的……李将军,李将军……” 李绍城耽搁不下去,不再与石敬瑭浪费时间,驱马前奔,举槊大呼:“李绍城在此,尔等随本将杀敌!” 大营大乱,士卒争相往后奔逃,已成汪洋之势,眼见李绍城逆流而上,带着二三百人前奔,石敬瑭恨得直跺脚,却无相助之意,埋头继续奔逃。 走出未及百步,碰着李从珂,对方急问:“石将军,无恙乎?无恙便好!哎……可有看见李将军?!” 石敬瑭老脸涨红,往身后一指,“李绍城迎敌去了!” “这……这……”李从珂说不出话来。 “三哥,还等甚,快走罢,早些逃出去,也能尽早聚拢将士!”石敬瑭拉着李从珂就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李从珂踌躇片刻,恼火一叹,跟着石敬瑭走了。 李绍城奔去前营拒敌,路上敌军没碰到多少,却被己方乱军撞得东倒西歪、寸步难行,他索性下了马来,一面高呼李绍城在此,一面试图召集将士,却奈何,大势已去,士卒争相逃命,没几个听他号令的。 又且,前营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