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儿郎正在大街上招摇过市,这个组合颇为怪异,领头走在前面的,昂首挺胸,气焰嚣张,一副老子天下第一、你来打我呀的神情,紧随其后者,步履沉稳而从容,很有大家风范,最奇异的是走在最后的儿郎,他左瞄右看的双眼,总给人一种随时都在找寻猎物的感觉——或者说,他本身的气质就像是一只凶猛的野兽。 “李彦琳,你真是节度使的亲生兄弟?”史彦超开口问。 李彦琳哼了一声,与有荣焉的样子,“卢龙节度使李彦超,便是我大哥!说起来,你小子冒用我大哥的名,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史彦超淡淡道:“同名而已,有什么奇怪,又非同名同姓。再说,你要怎么算账,你打得过我?” “哎我说你这人……”李彦琳正打算理论一番,回头望见史彦超身上鼓起的大块肌肉,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作罢。 石重贵不跟史彦超闹,唯独李彦琳每说一句话,他都要针锋相对,“节度使又如何?我义父也是节度使!” “石重贵你这话我就不服,何谓节度使又如何?”对上石重贵,李彦琳顿时重拾威风,“秦王也是节度使,河阳节度使!你便能说秦王不如何?再者,你义父是谁,能跟秦王相比吗?不能!”说罢,怔了怔,反应过来什么,转过头问道:“对了,你义父是谁?” 石重贵不说话,没有回答李彦琳的问题,也出奇没有反驳李彦琳方才的论断。 秋雨不期而至,一座酒楼的二层阁楼上,有两名士子负手而立,观雨不语。 雨水顺着屋檐滴下,两人的心思并没有太大不同,然而两人看到的景象,却并非没有差异。 许多年后,进入朝堂中枢的苏禹珪会知道,那日他在下蔡泥路上遇到的三个问路人,隶属何种衙门,在做着怎样的事,对帝国又意味着什么。那时他才知道,年轻时他看到的天成新政,不过是九牛一毛。 他也意识到,一个帝国的兴起,是一件多么庞杂的事,关系到的何止千丝万缕,他更加知道,这个帝国的兴起,绝非是偶然,而是付出了史书难以尽述的巨大艰难与血汗。彼时,他对主持这场新政的那对父子,敬佩的无以复加。 然而此时,站在洛阳城中的酒楼上,苏禹珪心中只有一个单纯的念头:融入到这场巨变中去,并且施展自己的才能。 …… 横冲军今日正式成立,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帝国第一支禁军,李嗣源与李从璟一起出席了横冲军的成立仪式。 李嗣源对着万余名从帝国精挑细选出来、寄托着他莫大期望的将士,说了一番话,“帝国有数十万将士,朕在这数十万将士中,将尔等挑选出来,赐予尔等冠绝帝国的军备、饷银,自有万千期许。万千期许或许太多,尔等或许不能铭记,今日朕便只给尔等一个要求:来日,尔等的军功,要不负朕赐予的军备、饷银,不负朕与大唐的期望!” 军旗与当世普通军旗颇为相异,横冲二字下,别有一副金色图案,图案只两件兵刃:一矛一盾。 军旗由天下兵马大元帅李从璟授予横冲军都指挥使高行周,授旗时,李从璟只说了一句话,“为帝国之盾,护君民,为帝国之矛,击不臣!” 第六卷 惊涛初起剑南道 第546章 谷雨识洛阳,笔落动两川(一) 窗外淋漓的雨声让张一楼从睡梦中醒来,他睁开双眼,视线落在窗台,紧闭的窗户没透进亮光,天色未明。他披衣坐起,来到窗前打开窗户,冷风扑面,雨水落在窗前。 一个人影提着灯笼从回廊中快步行来,他抬头看见窗前的张一楼,恭声提示道:“大人,卯时初刻了。” 张一楼点头示意知晓,他回到屋中,梳理好长发,为自己穿上浅绿色官袍,腰间围上九銙银带,又系上铜鱼袋,整个人便如同换了面貌,显得威严精神起来。 洗漱后,吃过些餐点,管家为他递上油纸伞,张一楼接了伞,来到院门,稍微停了下脚步,抬头间,望见天空仍是漆黑一片,灯光中的雨水帘幕也似,从空中洒下来,落在地上四散飞溅,不一会儿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