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秦王府,已过了子时,李嗣源本想留李从璟多说话,被体贴儿子辛劳的曹氏二话不说给否定,她让李从璟先回府与任婉如、李重政相聚,待到了明日再来宫中问安。 虽未跟李嗣源多谈政事,李从璟在宴席上却也知晓了,新政推行大体顺利,春耕也得到了保障,虽说中间不可避免有些波折,但如今的大唐几位宰相,可是没一个滥竽充数之辈,许多问题一出现便被解决掉。 在这中间有一件轶事,某州刺史因为不满朝廷下派官员,在施行新政过程中的颐指气使,愤而杀人,事后走投无路,只得聚兵造反,此讯传到洛阳后,安重诲请命平息乱事,所用的方法不是带兵讨伐,而是和王朴劝降长林守将颇为相像,凭口舌、胆气兵不血刃让乱事平息。 此事之后,“忍辱负重”重归朝堂的安重诲,算是“一雪前耻”,李嗣源在大加赞赏之余,再拜其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在事实上让安重诲回归宰相之位。 当然,这件事也提醒了当朝,对下派推行新政的官吏,要严加筛选并在下派之前给予培训。 虽说过了子时,秦王府仍旧灯火通明,仆役丫鬟几乎无人睡下,都在等着他们的秦王归来。李从璟在门前停下马时,看到任婉如正拉着一个孩童等在门口,大红灯笼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孩童见到李从璟,松开任婉如就跌跌撞撞跑过来,奔出没两步便差些摔倒,李从璟惊的几步跨上,在孩童摔倒之前把他抱了起来,孩童受了惊吓却丝毫不以为意,仍旧是满脸没心没肺的笑容,张嘴就是一声“父王”。 这让李从璟怔了怔。 任婉如更是愣在原地,吃惊的掩住了嘴。 这是不到一岁的李重政第一回开口叫人——“重”字,乃是辈分,就如李从璟名中的“从”字一样。原本唐室李家似乎并不在乎在名字中突出辈分,晋地这一脉李姓,却是有这习惯。 抱着李重政和任婉如走进王府,李从璟听说府上前两日来了一位远客,如今就住在府中,问及对方姓名、身份,任婉如却是摇头表示不知,这让李从璟感到奇怪,堂堂王府中怎能住进这样的人? “丁黑说那人乃殿下旧交。”任婉如解释道,如今丁黑统领王府护卫之事,与孟松柏所领府卫不同,丁黑和他带领的护卫,却是从不离开王府的。 李从璟很快就见到了这位不速之客。 夜深人静,此人不在屋中安睡,却跑到屋顶上站着吹风,头顶弯月,一袭青衫,衣袂飘飞,加之青丝如海,的确很有高人风范,但在李从璟眼中却也显得有几分神经。 虽不见对方面貌,仅看这份风范,李从璟也知晓了对方身份,在他的旧交中,也唯有一人,能有这种不食人间烟火之态。 察觉到李从璟行踪,对方不再凝望远夜,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让天下女子都嫉妒万分的倾城之颜,他从屋顶上跃下,向李从璟抱拳:“秦王殿下,别来无恙。” “一别数年,剑子风采更甚,远观之,几乎以为你不欲再立于人间,要羽化登仙而去。”李从璟调笑两句,不乏挖苦之意。跑到自家来摆高人风范,李从璟当然有意见。 不知是否是在深山野林呆得太久,这人非是气质不食人间烟火,便是言行举止也不太通晓世情,见面之后寒暄一句,即刻开门见山道:“在下此行前来叨扰,别无所求,唯望与秦王一战。”说罢,也不问李从璟是否答应,手掌一番,一柄古朴长剑就不知从何处滑落掌心。 这时丁黑赶来,看对方神态,李从璟就知道这厮与剑子之前应已有过一战,只不过结果似乎与在卢龙时并无不同,丁黑见李从璟神色不满,尴尬的干笑两声,转过身脸一黑对剑子道:“剑子此举,是否有些不通世故?” 剑子微怔,不解的看向丁黑:“可是因为在下礼数不周?”说罢收起剑,向李从璟躬身为礼,“殿下莫怪,在下今来,并无他意,自打与殿下卢龙一战,胜负未分,此数年来,在下一直不解,入世剑与出世剑,究竟谁优谁劣,故此不远千里而来。” 说罢,收了礼数,又挺剑道:“至于旅途疲惫,想必对殿下而言不算什么,请殿下赐教!” 李从璟不理他,看向丁黑,“剑子可是孤身前来?” 丁黑讪讪道:“随行还有数人,乃是剑子同门。” 话音未落,桃夭夭突然出现,沉着一张冷艳绝美的脸对李从璟道:“刚得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