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璟笑道:“王朴的确能称之为妖才,只不过他比你还要年轻,你年少持重,他却是跳脱得很,不是说不能委以重任,总还需要一些时候考察,骤然让其领事,不仅我不放心,也可能害了大事。要大用他,还需得让他先沉静、磨练一番。” 杜千书点头表示了然,犹豫了一下,随即道:“军帅若是要用人,千书倒是有一人可以举荐,只不过要用此人,颇有约束,但若军帅能不计较世俗限制,则此人可以大用。” “哦?”李从璟有些意外,“此人是谁,在何处?” “此人就在幽州,军帅亦与之相熟。”杜千书道,神色有些怪异,似乎是想要直言,又有所顾虑。 见他这番模样,李从璟心中已有了大概猜想,他问:“你是说耶律敏?” “军帅明见。”杜千书道,“千书欲举荐者,的确是敏公主。自军帅答应敏公主之请,放其出职任事后,这几个月来,在卫大先生身前,敏公主成绩斐然,颇受卫大先生称赞。敏公主固有实干之才,只是之前在契丹时不曾用事罢了,若是军帅不计较她的身份,或可一试。” 李从璟摇摇头:“我并不介意她是什么身份,况且从她离开契丹,只身到幽州来那一刻开始,她就已不再是契丹公主,而只是一个有着并不美好过往的普通人,本帅之前之所以答应她出职任事,也是看透了这点。但是,千书……”李从璟目光微微凛然了一些,“在这个世界上,女人有她们固不如男人的一面,尤其是在掌控全局方面,今我欲用之人才,虽是各谋一域,但却非得有谋全局之能者不可。你当真以为,耶律敏可行?” 杜千书咬咬牙,坚定道:“可行!” 李从璟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便试试,容人之量,本帅还是有的。武帝临朝时,高位者匈奴人有之,本朝初,在我大唐为官者,突厥人有之,夷族更是多不胜数。这不算什么,任人唯贤而已。” 杜千书怔了怔,没想到李从璟就这么答应了他的请求,意外之余,不能不感念李从璟的胸怀,和对他的信任。 到了授课区,李从璟留下随行的官吏、近卫,和杜千书两人,缓缓来到一间屋室外,查看屋中的授课情况。出乎李从璟意料,屋中的先生竟然是蒙三,他满嘴脏话,在一帮学生面前唾沫横飞,却是在讲述他过往征战的功绩,或许是蒙三讲得很投入,故事也的确精彩,满屋的学生竟是都听得分外专注。 蒙三毕竟是百战军两位副帅之一,在军中地位仅次于李从璟和李绍城,他虽然毛病不少,缺点明显,但却是胆大心细的人,治军也颇有一套,冲锋陷阵更是不要命不怕死,他带出来的将士,敢拼敢战,在以悍勇闻名的百战军中,也是一支不折不扣的雄师。若非如此,李从璟也不可能让他担任百战军副将。因久在高位,蒙三自有威势、威严,亦有属于他自己的管理、授艺之术,这会儿站在大案后,虽然仍旧跟儒雅扯不上半毛钱关系,举止粗狂,但也卖相十足。 故事讲完,满屋演武院学生皆大声喝彩,蒙三却是大手一挥,“故事说完,你们也不必忙着喝彩,奉承老子的话更不必说,老子不缺这点谄媚,来些实际的,尔等都说说,通过这场应对戴思远游击战的战争,尔等看到了什么,又学得了什么?别他娘的给老子低头,都把头给老子抬起来,看着老子,谁也不许眨眼!都给老子挺直胸膛,我军中儿郎,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曾畏畏缩缩过!尔等日后是要重上战场的,要带领你们的部卒,冲锋陷阵,虽石如林、箭如雨,不可后退半步,怎可低头?” 看到这,李从璟露出一个微笑,这蒙三粗是真粗,但的确有一套,李从璟不再逗留,和杜千书继续向下一间屋室走去。 在李从璟转身的时候,身后骤然响起一声“军帅”,接着就是端正行礼发出的声音。李从璟回过身,看到的是蒙三在恭敬行礼的身姿。屋中的学生们,看到蒙三的动作,全都回过头看,他们中绝大部分是军中的普通军士,因年轻、军功卓著,被选入演武院修习,正是热血冲动,崇拜偶像的年纪,看到李从璟,无论是之前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纷纷起身,向李从璟行礼。 这些年轻儿郎们气势足,嗓音大,一时间,屋中的学生们拜成一片,“见过军帅”的呼声仿佛要掀掉屋顶。 这里的喧闹,立即传到隔壁的屋室中,在其中授课或者被授课的先生、学生,皆都奔出来,向李从璟这边围过来。没多久,整片授课区都沸腾起来,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