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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节


?“尊敬的将军,木哥华身为首领之子,不能保全族内民众安然放牧、生活,不能让族人不受压迫,便能享受一时荣华,何异于自掘坟墓?木哥华曾听闻中原有句话,叫做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黄头部虽无力建国以御契丹,却不乏与民共进退之心!”木哥华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不知是否喝多了酒的缘故,他面色有些潮红,情绪看起来逐渐有些激动。

    李从璟仍旧摇头,再次说道:“君之志气、勇气固然可嘉,然因逞一时之勇,而使部族毁于强军刀下,本帅窃以为此非明智之举。依本帅看,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为君身名计,此时若是知难而返,自缚于耶律阿保机身前,或可受契丹所用,至不济,也可保一世衣食无忧,无需再如眼下这般,受风餐露宿、颠沛流离之苦。”

    这番话,李从璟将形势分析得很明白:契丹势大,根本就不是黄头部所能抗衡的,与其跟契丹争斗,被四处追杀,朝不保夕,不如“痛改前非”,向契丹低头,若是如此,以木哥华的身份,说不定还会被契丹启用,以安定人心。若是木哥华投降,阿保机为彰显其胸怀,又为统治需要,至少不会杀木哥华。如此,最不济,木哥华一生被契丹“软禁”,但衣食无忧,不必像现在这样受苦。

    木哥华闻言,轰然起身,慷慨激昂道:“耶律阿保机亡我部族,杀我族人,屠我兄弟,辱我酋长,致使黄头部蒙受前所未有之灾难,如此血海深仇,木哥华恨不能饮其血、啖其肉,怎可数典忘祖,向仇人低头,做仇人的家犬?”说罢,离席,向李从璟一礼,起身时昂然道:“今日承蒙将军盛情相待,木哥华感激不尽,他日若有机会,木哥华定有所报,告辞!”

    说罢,带上西奴,头也不回,大步向门外走去。

    席间,卫道和章子云相视一眼,再一同看向李从璟。

    李从璟嘿然一笑,站起身,拦下意欲离开此地的木哥华。

    翌日,节度使府邸,李从璟东书房,卫道、章子云和李从璟三人相对而坐。

    李从璟面有微笑,问卫道和章子云,“你等认为木哥华如何?”

    卫道身份较高,章子云让他先说,他好整以暇道:“锋芒内敛,举止有度,谦虚谨慎,然其内心,实则刚毅坚强,有热血雄骨,观之似有复仇之志。”

    昨夜,木哥华因与李从璟“言谈不快”,有道不同不相为谋之嫌,准备离去。李从璟将其拦下,夸赞了一番木哥华的赤子之心,又邀其留饮,是以最后宴饮至半夜,宾主尽欢而散。如今,木哥华等数十人,就在节度使府邸暂住。

    章子云很认同卫道的分析,他道:“身为亡族之子,在草原部族皆不接纳、反而派兵追杀的困境中,能奔逃半载而不至死,殊为不易,可见木哥华之能。席间我观他身边之人,莫不具有英武之气,尤其那名为西奴者,似有万夫不当之勇,而对木哥华言听计从,整场宴席,目光都不曾离开木哥华,亦不曾饮酒,护卫之意很是明显。半载逃亡,身边只余数十人,而犹能得到随从如此忠诚相待,木哥华非常人也!”

    李从璟颔首笑道:“固非常人,然若不能为我所用,便是英雄又当如何?”

    章子云不语,卫道不喜藏着掖着,直言道:“木哥华,本草原夷族,倘若不能为我所用,为免后患,当杀之!”

    李从璟笑而不语。

    卫道见李从璟这番模样,便试探着道:“席间军帅曾以言语试探木哥华,观其反应、言行,军帅以为,此人可用乎?”

    “席间本帅三试木哥华,初以契丹强盛之故,试其胆色;再以个人荣华富贵,试其心智;三以眼前形势,试其智慧。有胆色,方敢继续与契丹为敌;心智顽强,方能不计较一时荣辱,不会为财物权力所动,不改其复仇之志;智慧非常,才能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又如何去做。有此三者,才能成为我等之友,共谋契丹!”李从璟淡淡道。

    章子云稍倾上身,显露出好奇、关切之意,“那以木哥华的对答、反应,公子觉得,此人可用么?”

    李从璟意态从容,不紧不慢道:“初观尚可。然谋大事者,必不能因一时之意、几面之交而定盟友,当务求熟知其秉性,否则大事不成则罢,更会累人累己。”

    章子云立即醒悟过来,“如此,尚有待观瞻。军帅将其安顿于府中客舍,既显示了亲近之意,另外也是有此用意吧?”

    “然也。”

    卫道忽然道:“若真要用此人,下官窃以为,尚有一事,需得先试上一试。”

    “何也?”

    “其人待大唐之心。”

    第268章 强一地也强一国,最是谍斗能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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