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路上的伏击战,耗时不少,到得此时,也不再是什么午时,而是已到了夜间。 “朱铨周这个人我们是了解过一些的,他出自梁将王彦章门下,是王彦章的得意弟子,戎马一生,常有胜绩,是伪梁青壮将领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对军情信息方面的内容,桃夭夭信手拈来。 李从璟颇有些惊异的“哦”了一声,道:“是伪梁第一将王彦章的弟子,这就难怪了。” “昔年朱温麾下有四大名将,正是依靠他们,朱温才打下中原大片土地,建立伪梁王朝。四大名将中,尤以王彦章和杨师厚最负盛名,王彦章人称王铁枪,杨师厚死后,王彦章便成为伪梁军中当之无愧的扛旗者。其人不仅武艺非常,几十年来罕逢敌手,兵法韬略更是世间少有,是当世真正的军事大家。” 桃夭夭奇怪的看了李从璟一眼,“你竟知道的如此清楚?” “我是军人,沙场征战是军人该做的事,对强大的对手,自然要了解一些。”李从璟耸耸肩,理所当然。 他轻叹一声,继续道:“上一辈大晋的名将中,周德威和李存审堪称帝国双璧,可惜周将军前些年已经折在胡柳陂,李将军这些年一直镇守在大晋北疆,应对北方诸夷族,现在却是无人来应付那王铁枪了。” “北方诸夷族如何?”李荣好奇道。 李从璟平静道:“北方诸夷族,曾有回鹘、奚、契丹相继称雄。近年来,契丹日盛,其主耶律阿保机已荡平草原,称雄北方,兵锋日盛,可谓一代明主;阿保机之妻述律式,秀外慧中,辅佐阿保机建立偌大基业,能治家,能平国,一代巾帼英雄。” 李荣惊讶道:“这么厉害?” 李从璟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感道:“契丹不除,中原难安。尤其是当下,中原连年征战,正是鹬蚌相争,契丹坐收渔翁之利。这些年草原安定,契丹日夜积蓄力量,而中原内耗严重,此消彼长,一旦两者力量对比达到一个程度,契丹但有雄主,挥师南下,则是中原浩劫。” 李从璟想起,在原本历史上,石敬瑭勾结契丹,耶律德光南下灭后唐,劫掠中原半载,造成偌大浩劫。契丹也是从那时起霸占幽云,俯瞰神州。 其后,大宋一朝得立,何等赫赫之威,举全国之力北上,仍是数次饮恨。 这中间不乏宋军内部问题,亦有幽云十六州地势之难,但从古至今,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徒将军败归结于雄关,本就是败者的自欺欺人,重要的原因,还在于军力。 而契丹的军力,就在于几代雄主几十年的累积,和对中原的掠夺。 想到这,李从璟负手望远,沉声自语道:“若能一朝得势,必北上幽云,马踏草原,破契丹十数年之势,不使其有贻害中原之机!” 众人皆尽沉默,一时无言。 吴长剑问道:“伪梁除却王彦章,不知还有那些名将?” “于伪梁而言,戴思远亦是良将,用兵莫测,深得‘诡’字之要,此人若能统帅数万兵马,可谓劲敌;至于在其朝内执掌大军之权的段凝,玩弄权术之辈耳,不足为惧。”李从璟语气平淡。说完,复看向怀州城外战场。 怀州城内出两千百战军步军,加上李绍城一千马军,三千人对阵四千余河阳军,却因为一直战斗在河阳军阵外围,难以深入其内,致使战事焦灼。 河阳军的防御阵型,层次严密,又是依靠军营,眼看难以突破。 李从璟叫来孟平,马鞭指着河阳军营,对他道:“梁军防御,背靠军营,乍一看是依托军营之势,其实不然。只因梁军辎重粮草尽在军营,朱铨周是怕我等毁之,所以不得不如此。你带五百人上去,不用短兵相接,但取其防守薄弱之处,用火箭攻其营墙、营帐,若能火烧其营,其阵自破!” 孟平领命,召集人马而去。 “骑兵弓箭射程有限,孟平出击,或不能尽全功。” 李从璟又对传令兵道:“给怀州城传令,尽出投石车,就近布置,石块裹布撒油,点燃抛射,只管砸梁营营帐!” 两道命令下达完毕,李从璟再次往战场看去,孟平率军已经快要抵达交战之处。但就在这时,梁军军营中飞起无数火星,落入百战军军阵中。 那火星沾上百战军战袍,立即燃烧起来,竟是火箭。 “梁军退入营中,却是准备了大批火箭,狡诈!”李荣看出来梁军意图,失声叫了起来。 李从璟脸色微变,正待要说什么,忽然眼神变得极度凌厉。 梁军火箭入了百战军军阵,不少都落入地面,初时没什么异样,半晌之后,地面燃起片片火焰,须臾火势渐长,竟然有燎原之势。 “传令:鸣金,收兵!”李从璟猛然转头,对身边传令兵大喝。 李从璟脸色难看,传令兵一怔,立即跑去传令。 不时,金锣声声响起,正奔到战场的孟平,回头一望,不明所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