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淇门诸事安定,定会给你一个名分。” “公子……”小宛不知该说什么。 乱世人命贱如草,小宛这样的女子也唯有有个依托,才能好生活下去。 李从璟拍了拍小宛的肩头,那肩膀分外瘦弱,竟有不堪一握之感,他道:“下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小宛鼓起勇气凝视了李从璟一眼,忽的扑倒他怀里,深深抱了李从璟半会儿,这才羞羞答答掩面而去。 李从璟轻声叹了口气。 光秃秃的大树下,李从璟负手而立,看月上树梢头,繁星满空。寒风飒飒吹着,打在他冰冷的明光甲上,就像吹不进岩石的山风,只得悻悻溜走。他的身体被包裹在铁甲里,心静静藏在深处,一动不动。 这寒冷的夜里,李从璟默默伫立了许久。 “十一年了么……”李从璟对着夜空喃喃自语,“已经分别十一年了。此时,你的孩子应该都很大了吧……” 没有人知道,在李从璟那颗藏在厚厚甲胄内里的心中,此时浮现的,是一个白衬衣、牛仔裤、帆布鞋,一头齐胸长发的女孩。 生死相隔,虽然痛苦,但痛苦不过相隔千年时空却仰望同一片星月。 院子里没有灯,只有一地月光。 月光里,站着他和他的影子。 李从璟掏出那枚月型玉佩,在手指尖轻轻转动。 …… 虽然睡得晚,但次日李从璟却一如往常,起得很早。闻鸡起舞,这个习惯科不科学另论,但李从璟已经坚持了十一年。 “哈哈!”李嗣源笑着出门,好似有什么很高兴的事情,“从璟,昨夜睡得如何?”这问题,言外之意问得分明。 “尚好。”李从璟无可无不可道。 李嗣源笑得更加愉快,又过来拍李从璟的肩膀,“尚好就好。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丈夫么,哈哈……” 李从璟见李嗣源这么开心,不由得想起后世曾一度流行的一个问题:为何岳父对女婿开始总没有好脸色,而父亲对儿媳妇总是很好。岳父看到女婿,就像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种了十几年的一颗好白菜,让猪给拱了;而父亲看到儿媳妇,就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的猪,终于学会拱白菜了。 接下来几人用过早膳,李从璟就陪着李嗣源巡查淇门防务,巡视军营。 明日就是除夕夜,除却轮值军士,军营其他人都会休假。是以今日是李嗣源今年最后一次,能够看到百战军完整军貌的机会。当然,在李嗣源这样的宿将面前,百战军目前的军容只能算是不错,还达不到让他惊叹的地步。再者,很多东西并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当晚是家宴。李从璟把孟平章子云,包括莫离都叫到府上,摆了一桌,算是提前吃年夜饭了。 席间李从璟跟李嗣源仔细说了说淇门的情况,并要求春节不回魏州。对此李嗣源沉吟半晌,才道:“不回也可,就是晋王好似要给你说一门亲事……” “这件事情待百战军出征有功之后,再考虑不迟。”李从璟道。 李从璟说得也有道理,李嗣源叹了口气,只得随他。 因为年关,该放假的都放假了,众人放开了吃喝,直到深夜才尽欢而散。章子云等人都是光棍一枚,在淇门虽有住处,但却难免冷清。再者几人到淇门日子也不短了,却因为事务繁忙,几乎没有时间坐下来插科打诨,这一夜李从璟便将他们留了下来,说了许多话。 最后章子云和孟平都沉醉睡去,而李从璟因为“酒量”好,精神还不错。加上这几日夜色都不错,李从璟又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除他之外,清醒的便只剩下莫离,这厮不太饮酒,是众人中喝得最少的。 “听说晋王要为你说一门亲事?”这种事无疑是小青年们很热心的话题,莫离也不例外。 房间里李从璟和莫离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个火炉,李从璟往火炉里添了几块竹碳,对裹着一张大貂裘的莫离道:“你向来知道我的心思,这事我暂时不会考虑的。眼下乱世当道,也是大争之世,而你我的功业不过才刚起步,诸事千头万绪,这条性命能活到哪天都不知道,我哪有空分神去考虑这些东西?” 莫离叹了口气,难得没有打开他那把折扇摇来摇去,道:“生在乱世也要娶妻生子的,不然哪有你我?李哥儿,你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太苛刻了些。” 李从璟无奈笑笑,道:“我就是这么个家伙,没法儿改变了。” 莫离默然半晌,忽然开口道:“我觉得桃统领倒是不错。” “桃夭夭?”李从璟怔了怔,一时没有作答,好像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莫离伸出手比划几下,一本正经道:“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华色含光,体美容治,不待饰妆。当真是增之一分则太长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