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砚没有说他知错,因为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很大的可能还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但他虽然觉得没错,但对章严维的愧疚确实实打实的。 “哈!”章严维冷笑了一声。“老夫可当不得你的愧疚。” 宁砚知道章严维积压了一年的怒气也不是这么一时半会儿就能消的,也不起身,也不敢辩解,老实的听着章严维的训斥。 “圣人言,君子量不极,胸吞百川流,而你呢,因为一点委屈就辞官而去,你的担当呢,你的责任呢。雷霆雨露,莫非皇恩,你为臣子,不管是什么你都该受着。” “我寄厚望于你,望你能担起新政重任,如今看来你根本就难当大任,胆小懦弱……” 章严维的声音不大,也很慢,中气不足,一句话似乎要费很大的力气。到后面,这声音越来越小,喘息声却越来越急促。 宁砚觉得不对劲儿,连忙起身跑到章严维旁边,手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清墨都知错,以后肯定都改,您息怒,您身体重要。” 一边朝扬声喊到:“来人啊,快请大夫过来!” 门很快被打开,一番忙乱之后,章严维喝了药昏睡了过去。从章严维的寝房中出来后,宁砚露出了苦笑之色。 “世叔,我不知道章公对我有这么大的气。” 章钟凌叹了一口气。“父亲一直对你寄予厚望,所以才会怒你不争。再加上你的辞官,他引荐浦昱林为首辅,却没想到浦昱林是那样一个人,父亲难免自责,对你的气就又深了一层。” 宁砚无语辩驳,忧心道:“章公的身体现在怎么……” “宫里的御医也来看过,都说……说父亲时日无多了。” “无多了……”宁砚轻轻呢喃着。 这个威严但对他其实不乏关切的老人就要永久的离开了? ** 第二天,宁砚没有再被章严维叫过去训斥,因为他还在昏迷中。他的到来好像成了那阵大风,让章严维这根残烛更加的残弱起来。 侍疾有章严维的儿子和孙子在,宁砚插不上手,就整日和白淑兰一样,跪在佛堂里为章严维祈福,一跪就是一整天。 温梅芷期间来找过他一回,告诉他上任的事情不用急,等章严维挺过这一阵子再说。但这一阵子,章严维终究是没有挺过去。 四天后,宁砚被告知来见章严维最后一面。宁砚也不知道自己怀的是怎样的心情,拖着步子进了那间满是药味的房间。 来到床边,看着面色干枯的章严维,宁砚轻轻坐下。拳头将袖子捏的紧紧的,嘴唇动了动,却只发出了一声哽咽的声音。 章严维能动的脖子微微扭了一下,看着宁砚,虚弱的说到:“你不用自责,我的身体早在泰山封禅的时候就不行了,能撑到现在已经是老天爷对我的眷顾了。我死也能瞑目。把你叫来就是想和你说两句话。” “嗯……”宁砚鼻子发酸的应了一声。 “你如今不过三十又一就官居二品,总领内阁,历代少有,你切记要戒骄戒躁,遇事辞官这种事我不希望再有一次。” “我的后半辈子一直在为变法新政努力,能在死前看到成效,我无憾了。但你要记住,新法,绝对不能废。” …… “识人要清,用人要慎……” “泰而不骄,矜而不争,群而不党……” 宁砚连连点着头。“记住了,清墨都会牢牢记住的。您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给您倒杯水。” “嗯。” 水端来后,宁砚只喂了两口章严维便不喝了,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宁砚抹了抹眼泪,然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当天晚上,章严维与世长辞。 次日,皇宫中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