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包厢。谢灵境敢打赌,这绝对是一场宋君临临时起意,想要来听的音乐会。至于他如何能在演奏开始前一天,还能拿到包厢,谢灵境已经不想再去费脑细胞来思考了。 这是一场钢琴奏鸣曲演奏音乐会。就算是在包厢里,居高临下的位置,谢灵境也能看得清,演奏者修长灵巧的双手,在黑白键上欢快舞蹈。 她举起了自己的手,包厢昏暗的灯光下,依旧可见十指纤纤,修剪齐整的指甲,没有涂指甲油,也闪着光泽。 “怎么了?”她听见一旁宋君临特意压低的声音,近在咫尺。 她于是移了左手,去他的眼前,轻声笑:“他们都说,我这双手,如果没来做医生,就该去做个演奏家。” 宋君临端详着眼前的纤细手指,点头:“的确。”他抬手握住了那双美手,放去自己腿上,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虎口处。 “会弹钢琴吗?”他问。 “会一点。”谢灵境点头,“上学的时候音乐课上学过一些,还有大提琴。”她补充。 “嗯,”宋君临捏着她的左手,反手与之十指相扣,“适合你。” 谢灵境垂了眼,看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手指,清晰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一寸寸,爬上了她的面颊,耳尖。 她又抬眼去看他,昏暗的光影,交错出他俊朗的侧颜,沉默而专注地凝视台上,仿佛斯蒂芬克莱因黑白镜头下的好莱坞男演员。 她不得不承认,是人,都想将美好的事物据为己有。 美即罪,她如是默念。 演奏会落幕,人潮蜂拥而出,从来不愿意和人挤的谢灵境,硬是拖了宋君临,又在包厢里坐了十来分钟。 等他们终于也出来街上,只余行人寥寥,夜幕低垂,仿佛置身一处更为宽阔的舞台,天地帷幕,芸芸众生是为演员,上演即兴剧目。 谢灵境突然就不想坐车了,她看了眼前方已经打开后车门的司机,转而向宋君临说:“我想走一走,你先上车吧。”她示意。 “走?”宋君临的视线落去她那双掩在裙摆内的高跟鞋,“你确定?” “你怕这个?”她拎了裙子,露出十厘米的细跟,“这不算什么,还有人能穿着这个飞檐走壁呢。”她笑。 “你也能?”他饶有兴致地挑眉。 她哭笑不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飞檐走壁?” 宋君临也笑了,按了她的手:“你在这儿等我一下。”说罢走向车边,从里面取了谢灵境先前放在那里的风衣,交代了司机两句,就又走了回来,长臂一伸,抖开风衣,示意她穿上。 谢灵境看着司机关上后车门,便径直坐进了驾驶座里,发动了车子,缓缓行驶开去。 “你不坐车?”她任由着宋君临为她套上了风衣,挑眉道。 握了她瘦削的肩,转了个身,好使她面对自己,宋君临敛了她的风衣两襟,说:“你要走,我就陪你走走。”顿了顿,还是忍不住,“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坐车吧。”他口吻隐隐带着些指责。 谢灵境哑然失笑:“我知道。” 看她蝴蝶扑棱翅膀般的长睫毛,轻吻了下眼睑,试图遮盖秋水眸子里的一弯笑意,宋君临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笃定了,他会同她一起走。 真是只狡黠的小狐狸。 高跟鞋敲击宽阔街道,发出清晰的咔哒声,不急不缓,很有规律。为了不踩到裙摆,谢灵境特意拎了点裙子起来,露出一小片藕白脚面,黑色裙摆映衬下,更显光洁。 宋君临视线低垂,看她一下一下踢出去的双脚,沉吟了半晌,问:“真的不累?” 谢灵境撇过头,望着他笑:“你去时装周看秀,踩着恨天高一天辗转好几场的模特们,你会问她们累不累吗?” “你又不是她们。”宋君临蹙眉,继而舒展,“又是模特,又是演奏家,为什么最后还会选择学医?前面两样,虽然也辛苦,可至少人前光鲜,来钱也快,怎么偏偏,就选择了医生这个高危职业?” “是啊,为什么呢?”她望了椴树下一眼望不到头的路,路灯投射下的光影,被枝叶打乱,斑驳一地。 “大概,我就是闲得慌吧。”她笑得眉眼弯弯,去看他。 为何睁眼说瞎话,她这就是了。 看宋君临微微眯起的眼,谢灵境就知道,他又拿自己没办法了,于是笑:“好吧,那就告诉你吧。其实真没什么特别的。”她略略思考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