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后来,她常常狐疑,那个跟着自己去到周山之巅,还谈笑风生,还唱歌跳舞,还风度翩翩的百里行暮是谁? 后来过了很久很久,她才想,也许,百里行暮早在西北沙漠里就死去了,那一路伴随自己的,无非是一个虚无的魂魄而已。 自己,只是将一个虚无的魂魄埋葬在了周山之巅。 至于真正的百里行暮,很可能已经在西北大漠就已经埋骨黄沙了。 这个念头,曾经伴随了她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在九黎河之战中重新见到白衣天尊。 直到在万神大会上见到他高高在上,万众包围。 本以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可此刻,她死死盯着那苍白得摇摇欲坠的熟悉面孔,忽然崩溃了。 可恶的! 这可恶的伪君子! 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那金色的药丸,根本不是什么救命解毒的灵药——真正解毒的,是他高超的元气。 他是不惜将自身的元气转换,也不惜冒着被病毒彻底感染的危险,可是,这样有何意义?。 须知半神人也是人,并不是什么铜墙铁壁,更不是百毒不侵的机器人。 现在,他分明已经感染了病毒。 她忽然很恐惧,这个人,这个白色长袍的男人,他会不会再一次死在自己怀里? 这里可不是周山之巅,自己连寻找埋葬他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好几次,她伸出手,想要拉他一把,可不知怎地,伸出的手一直颤抖。 她干脆后退一步。 下一刻,她的身子已经被一双大手紧紧搂住。 他的声音软弱得出奇:“初蕾……初蕾……让我抱抱吧……让我抱抱……” 她不敢挣扎。 她不敢开口。 她生怕自己一动,那白色的身影就消失了。 她只能呆呆地靠在他的怀里,但觉他拥抱的双手虽然力气不足,却非常非常灼热。 就连那感觉也是熟悉的。 我可以认不出一个人的容貌,可是,我岂能认不出一个人的气味和感觉? 他可能不知道,某种程度上,她就像云阳树精,她早已将他的气味和感觉牢牢铭刻在了自己的记忆深处。 也因此,才分外愤怒。 既不相认,何苦相救? 既不承认,何苦纠缠? 现在,我到底该叫你白衣天尊还是百里行暮?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到那双环绕自己的大手也很苍白,就像他那一尘不染的雪白长袍。 她微微闭上眼睛。 一滴滚烫的水滴却从脸上滑落,吧嗒一声便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被这滚烫的水滴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初蕾……初蕾……” 试探性地叫了几声,她忽然一把推开了他的手,跳起来就冲出去了。 他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想要起身,却觉得一阵疲乏。 这种疲乏的感觉,起码七十万年不曾具有了,他想,这病毒真是太厉害了,如果自己找到这下毒的家伙,保证让他受到教训不可。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早就消失了,天空却一直没有黑下来。 万千云彩被镶嵌了一道黑色的金边,但又不是积雨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