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那个太监说得没错,在皇宫里,长公主的风头是最盛的,她是前孝嘉皇后所出,原本不是排最长的,在她之前还有两个皇子,但是都不幸夭折了,孝嘉皇后受此打击,染上重病,在生下长公主燕明卿之后,便撒手人寰。 于是燕明卿这根独苗苗,就成了崇兴帝的掌心宝,要星星不给月亮,要往东绝不往西,即便是继后上官氏诞下了唯一的皇子,燕明卿的地位也从未被动摇过,崇兴帝甚至专门安排了太傅教她读书,就连处理政务时也会带着她,其宠溺程度可见一斑。 而燕明卿也不负所望,她才思敏捷,惊才绝艳,据闻在其十岁的时候,就能与太傅论时务,辩策问,占足了上风,太傅当时扼腕叹息,可惜长公主是个女儿身,若为男子,必有大作为。 这个大作为指的是什么,明白的人心里都明白,也正是因为长公主是女儿身,不少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但即便如此,阖宫上下,三位公主一位皇子,加在一块儿的份量也比不得一个燕明卿,统统都被衬托成了背景板。 秦雪衣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想,女儿身有什么的?这以后要是做个女帝,那也是很了不得的事情,燕明卿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若能靠着这棵大树,日后的日子必定会好过许多。 只是可惜,原来的秦雪衣,似乎不太得这位长公主的喜欢,确切说来,长公主风头十足,所有人都免不了巴着她,然而她谁也看不上,对谁都没个好脸色。 嗳,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咱就不凑上去了呗,车到山前必有路,想当初都是武馆的师弟们抱她的大腿,她这辈子,除了大师兄和二师兄,还没彻底服气过谁呢。 秦雪衣心里想着,一边冲那递糕点碟子的宫婢甜甜一笑:“谢谢姐姐。” 那宫婢是宿寒宫的老人了,名叫绿玉,是个软性子的人,她看着秦雪衣那小模样,吃得下巴上都沾了糕粉,不由就想起了家中的幼妹,更觉得她可怜可爱,递了帕子过来,柔声道:“郡主擦擦干净吧。” 秦雪衣拿着帕子,眼圈儿一下就红了,绿玉见了顿时大惊,慌道:“郡主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秦雪衣摇摇头,抽了一下鼻子,道:“姐姐对我真好。” 不想她说出这话,绿玉愣了一下,接着立刻便联想到了她的身世,又生出几分怜惜来,摸了摸她的头,悄悄往外边看了一眼,见没人来,便低声道:“郡主,等会殿下过来,您听奴婢一句话,万不要叫她公主殿下,也不要叫她皇姐,只口称殿下便是了。” 秦雪衣疑惑道:“这是为什么?” 绿玉犹豫了片刻,道:“您只管照着奴婢说的做,奴婢不会害您的。” 秦雪衣心中虽然奇怪,但能够看出来她说的是真心话,便乖乖点头:“我明白了,谢谢姐姐。” 两人才说完,外间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宫女的声音轻声传来:“殿下。” 秦雪衣一听便知道,这是燕明卿来了。 她倒还挺想看看这位长公主生得什么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秦雪衣的记忆里,这个长公主没怎么出现过,听过最多的都是些传闻,就连燕明卿的脸也是一团模糊,梦里大多是她的背影,清瘦而高挑,像一柄剑。 这个比喻或许不太恰当,但是她给人的感觉也是这样,气势凌人,像冬天里冷冽的风。 这让秦雪衣心中更加好奇了,她原本坐在榻上,勾着头往那屏风的方向看,烛光投影在青色的纱帘上,人影绰绰,能看见一道深色的身影走近了,秦雪衣不由屏住呼吸,看得愈发聚精会神。 因为太过于认真的缘故,以至于她都忘了自己手中还拿着一个糕点碟子,一个不注意,摞起来的糕点便骨碌碌滚了出去,秦雪衣一个激灵,连忙伸手去接那些糕点。 长公主是圆是扁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玫瑰糕! 任凭秦雪衣身手再灵活,也只来得及接住两块,其余的都散在了榻上,还有一块打着滚,一路滚到了一袭藏青色的裙裳前,停住了。 藏青色打底,上面绣着大片赤红色的花纹,绣工精致,间或有金线在其中,折射出细微的光芒,闪烁不定,这金线原本俗气,但是被那藏青与赤红一压,那点俗气便成了稳重与贵气。 秦雪衣顺着那赤色花纹往上看,便看见了一张堪称惊艳的脸,让她的心都为之跳了跳,那一瞬间,她甚至忘记满地乱滚的玫瑰糕了,秦雪衣一手忍不住按住了心口,想着,这长公主真是个美人啊。 美到令人词穷。 用任何词句来形容她,都不太恰当,她的眉不同于其他女子,眉尾斜飞,压着一双潋滟的凤目,脂粉未施,发髻高挽,却透着几分英气,她是一种带着攻击性的美,咄咄逼人,气势凌厉。 就像是刀剑上盛开的花,美则美矣,却无人敢伸手去折。 这时,秦雪衣才恍然大悟,难怪原身的记忆中,这位长公主殿下的脸永远是模糊一片的,依照她懦弱怕事的性子,恐怕遇见了燕明卿时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