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接受了事实,他还有罗氏给他生的嫡子,今后益国公府的泼天富贵仍可延续,李雨婵毕竟只是个女儿,少了她,也不会改变什么。 李雨姗担心沉默不语的父亲,凑上去跟他说话,李光延一边听着,一边淡淡笑了一下。 颜雪柔想,或许李光延心里一直清楚,李雨姗才是她最重要的女儿。他在京城官场混了大半辈子,如今总该悟透,他最该花心思的对象,其实是魏王。至于那些花样搏宠的事,他们李家是再也做不起了。 这时内监高唱圣人入殿,众人立刻起身恭迎。只见走在最前的雄伟男子头戴通天冠,身着明黄龙袍,长眉飞扬,一派威仪。十余名宫妃跟在他身后,环肥燕瘦,或明艳或婉约,或高雅或娇|媚,看得人眼花缭乱。 惠妃作为宫妃之首,自然走在最前,离圣人也最近,丽妃已降为霍昭仪,隔了几人跟在后面,妆容厚厚的,看上去依旧十分冷傲,跟她平日里的样子并没什么不同。 圣人今日心情似乎很不错,他大手一扬让大家免礼,听嫔妃和亲贵们说完恭贺之语,又看了各府呈上来的贺礼,换了个姿势靠在龙塌上,开始与大家天南地北地聊。 众人也毫不免俗地说起今年大黎风调雨顺、国祚昌隆之类,然后将所有的一切归功于英明神武的帝王。 圣人一派舒适惬意,在亲贵们好话说尽、再无可说之时,忽然开口道:“今日颜家和温家的女儿也来了啊。” 颜雪柔和温若笙一凛,齐齐起身,圣人和颜悦色地问了她们几句家常,然后便让她们随意些,千万不要拘束。 颜雪柔不安地坐下。 随后圣人又向霍贤宗嘘寒问暖起来,霍贤宗应对自如,仿佛之前唐颐跟霍家决裂、丽妃被降为昭仪这些事通通没有发生,圣人深深看他一眼,语气温和道:“之前的事,爱卿千万不要往心里去,霍二郎是个好孩子,在宫中对嫔妃无礼,也是受了霍昭仪的唆使,他本心是不坏的,所以我从没怪过他,只罚了霍昭仪。爱卿也不要因此对二郎动怒,更不要因此而怨我。” 霍贤宗的神情终于透出一丝不自在,他垂首惶恐道:“圣人这是说的哪里话,臣哪敢怨陛下……康儿不懂事,给圣人添了堵,臣已狠狠训过他,谅他是再也不敢了,臣如今羞于面对圣人,只求能尽忠职守为圣人效力……” 圣人摆摆手:“都说了不怪康儿了,爱卿你真是……古板得很……” 众人:“……” 他们都不太明白圣人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 颜雪柔早知他是个喜怒无常的帝王。在这位亲贵们口中“功高震世”的帝王拿她的亲事威胁她之前,她哪里知道他竟这样忌讳、提防着那些意图跟唐颐结亲的人?又哪里知晓,他竟是个会拿女子最看重的终身大事做要挟的皇帝? 照此说来,眼下他对着霍家如此亲切,仿佛要尽力消除所有隔阂,谁又能想到他下一步会干什么? 一阵令人摸不着脑的寒暄之后,歌舞开始了。说起来,颜雪柔已进宫过几次,之前上巳节宫宴和乐阳的生辰宴上,她也见过不少歌舞了,但京城女子的歌舞,尤其是宫中的歌舞,与江南歌舞不同,似乎更为热烈奔放,带着些许异域风|情,令初来京城不到一年的颜雪柔怎么看都不厌烦。 可其他人显然不是这样,他们从小看的便是此类歌舞,似乎早已厌倦,有人悄悄打起了哈欠。 圣人终于皱了皱眉,抬眼看向立于一旁的邱德。邱德会意,拍拍手,歌舞立刻停下,然后邱德挥手让他们下去。 “今日难得你们都在,”圣人支起身子,颇有兴味道,“又无旁人说三道四,不如咱们自娱自乐一回。” 颜雪柔诧异,自娱自乐? “众爱卿既是来过我的万寿节,不若你们每府出个节目,大家同乐一番,也让我和爱妃们开开眼,如何?” 这样的事之前也常有,所以众人也并没有很为难,只有颜雪柔不知宫中也兴这样玩,一时有些惊讶。 “雅俗不限,用心即可,”圣人环顾众人,“谁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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