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萁不由笑,道:“豆娘,阿姊问你,留四妹在家你心中是不是大不服气。” 阿豆将眉一搭,往石桌一趴,道:“我服不服的也没甚紧要的,还不是嬢嬢说了算。”她恨恨道,“阿姊,你替我找个好夫家,识字读书,又不缺银钱的,要不,也在三家村如何?我有好些玩伴,虽然打不过我,岁数还是相当的。不行不行,他们家不及咱们家,还是不要的好。” 阿萁惊笑:“那人品、相貌又当如何?” 阿豆眨眨眼,嘟囔:“怎有这般多的讲究。” 阿萁笑起来,道:“豆娘还小呢,浑不用想这些的。不过,嬢嬢与我说,小四娘还小,多有难测,许不如豆娘留在家中,只是,嬢嬢也不知你愿不愿,万一不愿那只得委屈小四……” “我愿我愿我愿……”阿豆喜出望外,忙跳着脚道,“我是不觉得委屈的。” 阿萁道:“豆娘细想想,在家有在家的好处,外嫁有外嫁的好处,事关终身,你眼下年小,还不知事……” 阿豆抢道:“我才不怕呢,留在爹娘身边不强出了许多,嫁出去伺侯刁婆娘,拿药治死才。” 阿萁呆怔,沉下脸:“哪学来的话?” 阿豆自知失言,咬着唇,拧着手,小声道:“我也是听村头徐娘子骂的,卫老嬢嬢让徐娘子饿着肚洗衣,还在她粥里撒糠麸,还拿棒槌打她。我躲树后,听徐娘子边哭边骂,她身上好多的裂嘴伤呢。” 阿萁皱了皱眉:“豆娘,我们不让人欺,也不去欺人,拿药治死这话要忘掉耳根后去,可记得?” 阿豆吞口口水,大力点头。 阿萁又怕只听好的,不记孬的,便道:“嬢嬢留不准你和四妹谁在家中,豆娘要学着支撑家门,将寻常小儿郎都给比下去,也好叫外头人看看,施家的女儿抵得别家儿郎。” 阿豆漆黑的双眸有点点光芒,志在必得,男儿郎才能留在家中,她是女儿家,女代子责,那不就是比男儿郎还要强些? 施进与陈氏那边施老娘一说,夫妻二人倒没有半句多言,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愿多思家来四女各自成家,唉,春花谢后子满枝,秋风乍起皆离枝。 陈氏叹口气道:“婆母做主便是,招婿上门,好好赖赖都在自家眼跟前。” 施老娘道:“你们也算有时道,外头打听打听,有几家女儿都是在嫁在同村的,就几步路远。” 施进闷声道:“再近也嫁了别家。” 施老娘骂道:“莫非不嫁,留成仇?”骂得施进缩着头不敢言语,又道,“小二跟江小子的婚订,他家拟了聘礼的草帖跟我通了气,三金俱齐的,比的是富贵人家的体面,自家嫁妆帖子也要拟好跟亲家透个底来。” 施进有些羞惭,搓手道:“叶娘亲订时,我还敢说一句给女儿置办嫁妆,临到萁娘,她自己有本事,我倒不知要陪嫁什么事物,搬了家去也不嫌够。” 陈氏脸上也有些红,讷讷问道:“婆母的意思是?” 施老娘深恨这两个没主意的,道:“你们既由我说,我便依了自己的想头说,家里的香坊,我想给萁娘带了去。” 施进点头,笑道:“应当,左右是萁娘的自己捣鼓出来的,里头又有女婿相帮,论起来,倒是他们的产业。” 陈氏心细些,有些不情愿,要说不愿,又说不出口,只怔坐在那发愁。 施老娘道:“依理呢,萁娘未嫁,不管她捣鼓得什么都是家中的,只是咱家这老脸上如何过得去?我活了大辈子,你们活了半辈子,不曾给儿孙挣下什么家业,连这个屋宅都是贪她一个小娘子。男儿郎也就罢了,承香火养爹娘,该他的。萁娘却是女儿家,谁家养女儿不赔钱的,还指望挣回来。靠子养,是天经地义,靠女养,未免丢人。” 施进和陈氏都有些尴尬。 施老娘又苦笑,长叹一口气道:“只是,祖坟没埋好,养不下小儿郎,这没埋好,不知怎的也冒了青烟,养下这么个能干的,少不得也要靠上一靠。依我的意思,香坊都给萁娘,留出三成利的给家中,这是白得的,期间有亏损啊,这银钱周转不灵,自家要一同担这担子,没得只要好不要歹的。要是万事顺当,等得或三娘或四娘婚配招婿,此事方罢。他们要是立得起来,有几分出息,靠着几年来的积攒,尽可办下产业来,纵是办不下,拿这些银钱买田地也可出吃租过个富闲日子。” 这回陈氏也没了异议,与施进双双点头应下。 他们没有多话,此事便就此敲定。施老娘索性又招来阿叶与阿豆,道:“叶娘亲事早定,家中还没有这些出息,聘礼嫁妆两家都议定,但是,都是施家女儿,不能这般薄待,另贴三千两给叶娘。余的嫁妆便不再改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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