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了香法,唇上点了一点胭脂,这些都是卫煦偷偷摸摸借着送春菜野山果夹在里头送与她的。她有些害羞,怕陈氏察觉,拿手掩了掩,抬头看陈氏目中有泪:“阿娘?” 陈氏背后拭去沁出的泪,道:“阿娘是个没用的人,高兴也只知掉泪。”同心髻梳得高,可满插头饰,阿叶拢共也只三支簪钗,一支是卫煦给的,一支是萁娘送的,另一支是陈氏取了自己旧物,托人拿到集上洗新后给了阿叶,陈氏笑道,“阿娘听说富户人家的小娘子梳的同心髻,发髻高高的,满满插着各样头饰,装扮得跟花冠似的,咱们家中无有银钱,只得这样将就……” 阿叶柔声道:“阿娘,何必去跟富贵人家比,同村好多小娘子心中都羡慕我。” 陈氏笑起来:“那倒是,咱们日子过得比好些人家自在。” 阿叶换上新衣,去灶间吃施老娘做的汤饼,怕阿豆嘴眼馋,又分出一小半给阿吐,虽然家中少了施进萁娘,阿叶吃着汤饼,嘴角还是带出了满足的笑意。 施老娘摆了几样鲜果祭祖宗,双手合什喃喃念着什么,阿叶伸长耳朵细听,只听模糊几句“将来嫁□□,为人母……”“佑她平安康健,万事顺当,将后持家不愁油盐。” 阿叶听后又添细细愁绪,明岁,她就要成亲离家了……这样一想,及笄好似也没什么可喜之处?到了午间,卫煦拎了一篮花果到施家,顶着施老娘针刺的目光结结巴巴将篮子塞到她手中,红着脸飞也似得逃了。 阿叶那淡淡的愁绪散去,心跳面红,将篮子的一捧山花养在瓮中,下面几样红通通的山果,山果又藏着一个小木盒,里面是一对臂钏。她不禁笑起来,不知怎得想起阿萁的话来:好在嫁在同村,离家了也是两便。 施进不在家中,家中少了顶梁柱,一屋子老少妇孺,虽村中安定少有贼宵,施老娘还是每日都早早关了院门,闭紧门窗。 家中的柴、水也不愁,卫煦三不五时送担柴过来,送柴时他倒不结巴了,又殷勤地挑水注满水缸;油盐杂物也不用施老娘操心,江大去街集时都要问施家可有什么捎带的,他有船,尽可带回来。田里稻禾弯腰,江大与卫煦父子过来收了稻谷,施老娘感谢不过,江大与卫小乙笑道:左右他们俩家没有多少田地,别家农忙,他们却有闲。 施老娘想着三家结亲,太过客气反倒生份,只置办了酒肉招待。 晒谷入仓,里正领着胥吏过来收粮税,竟也不似往常吆五喝六,占尽便宜,里正私下道:“婶娘,你家有运道,有贵人照看打点,连带着我们一村都占了光。” 施老娘方知里面有沈家的颜面,江大再去桃溪,她便做了一坛子雀酢托他给沈家送去,笑道:“老婆子我原本想着送袋新粮给沈娘子,刚舂的米焖煮了香得很,可又一想,沈家自有田庄,哪里缺新粮?这一坛雀酢还勉强就酒,劳烦大郎捎与沈家去。” 江大接过,也笑道:“雀酢是好物啊,怪道我听闻婶娘拿钱引村童捉黄雀。” 施老娘露出一个皱巴巴的笑来:“唉哟,那群不晓事的小儿还嫌价低呢,这头捉雀给我,这头编排我小气。” 江大哈哈大笑,去桃溪卖了菌汤,将雀酢交给沈家门房,回程时见市集乱烘烘的,才知有强人蒙了面在街头闹事,惊动了县衙,桃溪明府大为恼怒,令县尉携人搜捕。桃溪这些年太平安定,鲜少有这样堂而皇之的闹事者。江大揪住一个躲在棚柱后伸着脖子看热闹的青壮,问他是哪家遭了贼还是伤了人命,那青壮摸着脑门也是一头雾水,道:“只知有强人出没,是伤了人还是劫了财,却不知晓。” 江大连问几人,只没一人说得清楚,有说寻仇的,有说采花的,有说大盗……众说纷纭,说得有鼻子有眼,只没个准。摇船回到村中,想了想还是与施老娘道:“婶娘,听说桃溪有强人出没,虽离我们这边好些水路,施兄弟没在家,还是小心一些。” 施老娘惊了一下,谢过江大,回去与陈氏阿叶说了一说,又道:“如今天黑早,粮也收进来了,田里油菜也种了出去,天擦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