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出不得声来,付忱更是整个人有如痴傻了一般。唯留得付娘子呆坐在付和生一边,干干黄黄脸,灰灰败败的唇,凄凄寂寂的魂。 医馆掌柜左右环顾,也只付娘子似拿得主意,催道:“付娘子,这死生之间,尽快拿个主……” 一语未了,掌柜家的悍妻从屋中冲将出来,将那掌柜推了趔趄,斥道:“你疯魔了不成?哪个拿不得主意,你叫付家娘子拿主意,你叫她以后如何在付家做人。” 医馆掌柜跌足道:“这这……老的老,病的病……” 掌柜悍妻瞪圆眼:“少扯你娘的臊。”转脸又冲付老父道,“付阿伯,都是街坊邻里,往上数,说不得祖宗还有交情呢。恕侄媳我说话不中人意,付兄弟如何用药,还须你这么一家中的老大人来定个主意。” 付老爹抬起皱巴巴的脸,抖着唇,不听使唤的手打着摆子,晃得整个人都要摇摇欲坠。 难啊…… 江石环着胸倚在一边壁上,暗自叹了口气,付家难事他这个外人不好插手,若是依他之意,左右将死,一剂重药下去,换个片刻清醒,也好有个交待,强过吊着一口气一截木头似得地躺上十天半月。 付老父慈父心肠,明知儿子时日无多,也不忍他早去十多日……就这么无知无觉等死,又与死了无异。 付娘子僵死眼珠微微一动,颈间一根青筋浮起,似要说话,却被掌柜悍妻一把按住,江石耳尖,听她悄声道:“不如听你公爹吩咐。” 江石看了付娘子一眼:这是两难之局,无进无退。 第108章 为母之强 身处医馆,耳中闻得啼哭、□□、诉苦,鼻中嗅得苦味、涩味、臭味,目中看得悲、愁、欢、喜。 江石静静地倚在一边,倦意层层袭来,付和生半死不活躺在榻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被,将死之人,如断木,如死肉,全无一线生息。付家小厮无比忠心,捧着一盅煎好的药,张开付和生的嘴,用勺子将汤药灌进喉中,付和生似有知觉,喉间上下耸动,付家小厮儿大喜,伏在榻边道:“郎主定有救,今日,是郎主自家咽下去的汤药。” 一边老郎中动动嘴,欲要驳斥,又怜付家将有死别,何必添上言语争锋白惹伤心,只闭上嘴,暗暗摇了摇头,转身跨出屋。 付娘子发黄发干的双眸原本因小厮儿的话迸发出的那点奢望随之熄了下去,付老父却似未见,跟着老仆道:“大郎他……大郎他……” 便是付涕泗横流的脸上也透出一点喜悦,他比谁都要期盼着付和生能够好转。 江石的铁石心肠没有为付家生出悲同,反倒生出一丝的讥讽,他想起了阿萁蒸的米糕,他还没有吃完,剩了一半在篮中,软糯香甜白嫩,甜到人心,软到心尖,他非常想念阿萁,他想看她在自己的面前将头一歪,浓黑的双睫轻扇,然后露出灿烂的笑来。 医馆掌柜见惯生死,也生了一副铁石心肠,说出的话一把锋利的刀,割断了付家人的妄想:“小店郎中无能,不曾生得回春妙手,铺中也无起死回生的药。诸邻不如另访名医,许有造化机缘。” 掌柜娘子摇了摇头,她轻轻拍了拍付娘子的手,道:“好妹妹,你没少在我铺中买补药,也算相识一场。为了子媳,头一样,便是一个‘顺’字,要好好顺你公爹的意。” 付娘子微微抿了下唇,起身对掌柜娘子深深一礼,哑声道:“交浅言深,多谢姐姐一片好意。”她笑了一下,笑中却浸满苦意,“只是,妹妹却不知好歹,要辜负姐姐的好心。” 掌柜娘子叹了口气,摆摆手,重又避入屋中。 江石扫了一眼懵懂的付忱,又看了眼仍在做梦的付老父,心道:一户人家,男子软弱,只将重担强压在女人肩上,真是令人唾弃。他应该引而戒之,永不让萁娘落到这方境地。 付娘子冲医馆掌柜揖了一礼:“公爹垂老,我儿稚嫩,他们皆拿不得主意,劳烦掌柜指一个郎中下一剂猛药给我夫郎,好叫他认认父母妻儿,吩咐身后诸事,强比昏昏沉沉活个十天半日,糊里糊涂就去了。” 付老父的手又左右打着摆子,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