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万里路,这是正理。” 阿萁叹了口气:“只可惜我去不得,要是去得,坐船再苦又有什么。”别说施老娘不许她远行,施进都不肯,陈氏……陈氏听了八成要晕过去。 江石看她长眉轻皱,脱口道:“以后我带你去。” 阿萁惊喜,一时光顾着高兴,不曾细想他言外之意,追问道:“可真?” 江石郑重点头:“这事如何诳骗你,半点不会作假。”她以后嫁他为妻,天涯海角携手相随,外人再无借口多嘴多舌。 沈拓看得有趣,颠颠怀里的爱女,道:“鳐鳐要不要远行?” 鳐鳐拍着手笑着应和她爹:“要,看船看水。” 沈拓笑着承诺道:“阿爹以后组一支船队给鳐鳐如何?” 鳐鳐咯咯直笑:“好。” 沈娘子嗔怪:“她现在这点大,能知晓得什么。”多的话却没有,显是不觉得组一支船队给女儿远航是什么不对之事。 沈拓逗了会女儿又问江石:“你想贩干的合蕈去禹京?远路贩物,大宗才有利,小宗买卖,一应花费都在路上,还不如贩到州府,利薄,却胜在路近,几天就可往返。” 江石想了想,答道:“沈家家主说的,我也思虑过。我眼下收来的合蕈,不过拢了邻近几村的数,晒干后份量又丢不少,算不得大宗买卖,远去禹京,不得多少利。只是,我想着总要看看外头的合蕈是个什么品相,我们这边差个几分,心里也好有个底。再者,州府路近,周遭多合蕈,实卖不了好价,不如拼一趟,哪怕没有赚头,好歹也看看皇城辉煌。” 沈拓笑道:“不过白叮嘱你一句,行前壮志满满,归来心中颓丧就大大不妙,既你知得风险亏损,此行去得。” 阿萁和江石听他言语间多都有后辈的照拂,二人都有些心虚,他们盘算着去禹京,一半为着合蕈,另一半却是为着线香。 沈拓和沈娘子这些年也算见过三教九流各样人物,奸的滑的,见他二人神色间略有不安,便料他们有事相瞒,二人心里好笑,也不细问,一笑置之。 沈拓惦起他们的菌汤,问道:“你那十方第二汤可能匀出来卖到州府去?” 江石道:“天气日热,纵有快船,也有两三日,怕存不住。” 沈拓笑道:“无妨,藏在冰桶里,能撑得两三日。” 江石起身谢过,又道:“其实每日的稠膏蕈我都不曾尽用,想着物以稀为贵,就每日只煨了二来十来罐。” 沈娘子抚掌道:“不错,再好的事物,一多,纵然再好,价也低廉。江小郎这般年纪,不贪利,不妄动,实属难得。你们沈伯父在你这个年纪,还没这等心思呢。” 沈拓半点不避讳提及旧时光,反大笑道:“我如江小郎这般大时,只知逞强斗狠。” 江石揖手笑道:“哪敢当沈家主和娘子这般夸赞。” 沈拓惜才,又提点道:“既然去禹京,不如多备些银钱,捎些北货回来,不至走空。你菌汤买卖时日尚短,要是没有积存,先从我这边盘桓些银两作本。” 江石心中更敬沈拓为人,他也是个胆大敢为的,起身一揖:“小子厚颜承沈家主美意,过多言谢,不过空谈。沈家家主端看小子以后,无论成败,不忘沈家家主今日之恩。” 沈拓一挥手:“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皇城巍峨繁华,南来北往乃至海外之物齐聚,看得人眼花缭乱。得了巧宗,一本万利,反之看差了眼,却是血本无归。你去禹京后,不妨多听多看多问。” 江石问道:“家主,桃溪这边油、米、菜行,大宗的买卖要走团头,禹京那边又是个什么规矩?” 沈拓道:“大致也差得不离,不过,禹京码头因着船只来往频繁,每条船上都携着四方巧货,常有商贩侯在码头抢买易货,码头也有课税官在经手,倒不必再另寻团头做买卖。” 阿萁听得神往,想象一下偌大的码头何等繁华忙碌。 沈拓见她听得专心,黑亮的双眸里满是好奇想往,笑道:“繁华忙碌是有,却也脏乱得狠,百味夹杂,鱼腥咸臭,大热天能熏得人一跟斗,臭味里又夹着大料辛香,再有海外乳香冲鼻。如你这般精致的小娘子,闻了码头的百味后,几日都不一定吃得下饭。” 阿萁笑道:“我是不怕的,村里有人养猪,热天清猪圈,也是……”她言出,又吐吐舌,想着沈娘子这般雅人听不得这些腌臜事,噤了声。 沈娘子笑道:“你那只是一样臭味,臭得纯粹,码头却是百样臭,香味过浓时,香也是臭,反令人作呕。以后你去了禹京的码头,自然知晓。” 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阿萁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