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萁拍手笑道:“道长不嫌我是一头笨牛就好。” 老道重又坐下抚琴,曲中之意比这上一曲却显疏阔,好似山之巅何其之高,天之涯何其之远,海之宽何其辽阔,山有其灵,树有其魂,一草一叶自有生死世界。 阿萁听得如痴如醉,心想着这曲有十分意,自己最多只得一分,余者九分,自己却是半点不懂,不解其中味。 “真人的琴真好听。” 老道笑了笑,又遗憾道:“可惜少一炉清香袅袅,老道我游走四方,行装简陋,倒失一雅。” 阿萁想起自己荷囊中放着的几丸香,道:“真人我这倒有香,虽不是什么名香,味也清雅。 ……” 老道轻轻摆了摆手,笑道:“谢小善人心意,只我没有香炉香灰,罢罢。”说罢,又一指阿萁身后,“小善人的有缘人来,老道我也要去山中访仙。” 阿萁眨了眨双眸,回过头,却是江石在隔岸跳过溪溪石,匆匆赶来,许是以为她遇见了歹人,面有惶急。她笑:“真人,这是我邻家阿兄……” 那老道却早已将琴用琴囊装好,负在背上,轻拂了下拂尘,健步攀上山中小道,一会就没入山林深处。阿萁极是吃惊,这,许真是得道的真人呢。 江石一路急奔过来,还被乱生的杂草绊了一下,险些摔倒,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阿萁身边,斥道:“萁娘,山中荒无人烟,也敢与陌路人说话?若是歹人,你一个小娘子,如何逃得脱?” 阿萁一愣,略有委屈,辩解道:“这个真人是个有道行的人,不是什么歹人。” 江石怒道:“你又怎知不是歹人装得出家人模样?桃溪前头便出过人命大案,有假和尚借着做法事,趁夜劫了主家的钱财,杀了使女,到如今案犯还没归案呢。” 阿萁心知江石说得有理,偏偏不知怎得愣是被勾起一股无名火,恼道:“江阿兄虽在理,只那真人说不得已有百岁,定不是歹人假扮,他又抚得琴,一派超然……” 江石脸色更加难看,瞪着她道:“我不知他风岁,我只见他身手矫健,若要对手,十个你也不过白给。再说,我并非咬定这道人是个歹人,我只是说你轻率,毫无半点防备之心。” 阿萁深吸一口气,抱起筐中的山花,一枝一枝没头没脑地砸向江石,气道:“江阿兄管得倒宽,我又不是你家妹子,要你来喝斥,你要管,管你自家妹子去。” 江石从头上取下一枝花,也知自己莽撞,口气恶劣了一点,哭笑不得道:“我几时又有了妹子?” 阿萁莫得勾起心事,冷笑:“没有妹子,就去管你娘子。”气呼呼地捞起竹筐,冲江石一皱鼻子,轻哼一声。 江石眉头一动,笑起来:“我几时又有了娘子?” 阿萁心想:你眼下是没有,早晚终会有。今日有媒人上门,明日定也有人说亲。越想越不是滋味,气道:“江阿兄又不出家,早晚会有娘子。” 江石跟在她身后笑道:“小二娘说得有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早晚是有这一遭。” 阿萁鼻子一酸,听得江石亲口承认要娶亲,更加难过,开口道:“那江阿兄只管你家的娘子去,少来喝斥我。” 江石唇边的笑藏也不住,道:“不好,我成亲也好,不成亲也好,小二娘的事还是要管的。” 阿萁气苦,想了想道:“那我就远着阿兄。” 江石看她脸色大变,隐了有几分颓然,不敢再逗弄,叹气道:“那不如这般,我娶不娶亲,小二娘说了算,如何?” 阿萁呆怔,又掷了他一枝山花:“江阿兄说得什么傻话,你的亲事怎是我来做主。” 江石将阿萁的掷向他的花一枝一枝收拢在手中,倒拢了一大捧,红艳艳地盛开在他怀中,他笑道:“我的亲事,也只小二娘做得了主。” 阿萁不解,住脚回过身,皱着眉问道:“江阿兄在说什么,我怎不懂?” 江石在怀中一大捧花中折下一枝十相完全的,连着枝叶,伸手轻插在阿萁的发髻上,红花遇着红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