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的来卖,省了施老娘好些力气。 阿萁与江娘子将稠膏蕈挑出来,在灶间煨汤,她心细,对着账本写了签子,免得到时落了。江石这几日,日日在光溪往返,买了几块布交给江娘子做新衣。 江娘子会意,道:“既去拜访沈家,衣衫整齐才是正礼。” 江石有些犹疑,半晌又低声道:“阿娘,我送一块布给小二娘做新衣,可会唐突?” 江娘子睨他一眼:“你自家思量,可会唐突?” 江石叹口气,为难道:“我便是觉得不妥,才跟阿娘讨个主意。” 江娘子笑起来:“罢,我将萁娘打扮得妥当,你再同她一道去沈家。” 江石一揖谢过,道:“阿娘费心了,少不得又多一场操劳。” 江娘子道:“不过两身寻常衣裳,又不绣花又不滚边,费不多少功夫。”她想了想,“不如几与施家通通气,遣了媒去提亲,先将亲事定下?只是,真依了规矩来,真若定亲了,你们反而不好见面。” 江石道:“农家倒没这样的讲究。”他长叹一口气,“晚些再说,小二娘别的上头精怪,谁知是个傻的,也就跟她家豆娘差不离。” 江娘子没好声气地瞪他:“胡说,萁娘多大,正是天真烂漫之时,只你暗怀鬼胎。” 江石吃惊:“都道婆媳是仇,阿娘的心也是用咯吱窝的,只是没偏拐我。” 江娘子被逗得笑弯了眼,轻打了他一下,赶他道:“自忙你的正事去,后院的院墙早些搭好。家中煨着汤,鲜香四溢,好些人家好奇在屋后打转,要不是阿细和那只白鹅凶恶,早不请自来,推门而入了。” 江石点头,院墙的事确实拖不得,便道:“我先去桃溪一趟,请团头吃酒。” 他临出门前拐去灶间,看萁娘坐在一张小马扎上,阿细乖乖地趴在她脚边,下耷的厚嘴唇时不时地滴下一串口水,阿萁见了,嘴内嫌弃:“阿细真脏。”手上却扯了一团柔软的干草将阿细嘴边的口水擦掉。 江石看得好笑,过去轻轻踹了一脚阿细,道:“阿细滚得一身泥,你也是嫌脏?” 阿萁抬起头,看着江石的笑脸,面上不知怎得有些发烫,道:“你没见它沾得一身草籽,我挑了好些,毛上还有好多。” 江石凑过去,果然,阿细的黑毛上粘了一片翠色的草籽,也不知在哪处草丛里滚的,提议道:“不如那剪子剪了去,左右天热,它要提得一地毛,想来剪掉一些,阿细也不心疼。” 阿萁一挑眉:“子非鱼,不可轻断。”看江石似要出门,问道,“江阿兄又要去桃溪?” 江石不愿她知晓自己私下算计何二家的事,怕视自己心胸狭隘,寻了个由头搪塞。 阿萁看着他的背影,暗想:江阿兄神色间似有些勉强,许是有事相瞒。这么一思量,心内沉坠,莫名不快,见一只炉内火将熄,添了一小块柴进去,轻煽了几下,又反思:江阿兄与我是何干系?纵有事相瞒,也在情在理,我又凭何不悦? 想归想,心里却是不能释怀。手上一个不察,揪痛了阿细,阿细呜呜几声,站起身歪着大头看着阿萁。 阿萁过意不去,连忙安抚,拿手指贴心地梳着阿细的长毛。好不容易将阿细伺候得舒泰,便听院中一个锣响似得嗓门:“唉哟!这不是我家侄儿吗?几年不见,倒似富家翁,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十几年前,如何想得到如今呢。真是莫欺少年穷。” 又听江大疑惑:“这位婶娘面生,不知……” “诶,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小时我还与一把风栗子,你倒好,尽忘了?” 江大没有应声,反倒是施老娘在那讥诮:“这婆子,猴年马月的陈芝麻烂谷子,翻出来攀人情,生得几层脸皮,才说得出口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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