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萁心头那些彷徨孤寡,听了这些话,忽然间皆有了去处,可见天地间不是只她一个人有这样心思,更何况,这人还是江石。 畅快间再看那蓝天碧水,清风斜阳,无一不是如描如画,无限美好。 江石看她双眸重新点亮,唇角重又弯出了笑意,整个重又鲜活了起来,坐在船头又明媚又愉乐,令人见了便心生欢喜。 阿萁将篮子中的清明草挑拣得干净,举起脸边,笑问:“江阿兄怎么谢我?” 江石道:“小娘子好生贤惠,你要我如何谢,我便如何谢。” 阿萁学着江石的语气,道:“也罢,暂且记下。” 江石笑摇头:“你倒半点亏也不吃的。” 阿萁想想自己往日与江石针锋相对,噗嗤笑了,又好奇问:“还没到清明呢,怎就采起了清明草?” 江石答道:“昨日阿爹去邻村帮别家杀猪,割了一刀好肉,回来又挖了好些春笋,阿娘便惦起做清明团子吃。” 阿萁戏谑:“于是,江阿娘便充起春娘来。” 江石无奈笑道:“阿娘不大认得清明草,却爱吃清明果,因此,清明前后,阿爹总要割肉挖笋寻清明草做果子吃,不过,阿泯大后,还要做些桂花豆沙的。阿娘喜咸食,阿泯好甜。” 阿萁略有吃惊:“竟是伯父做果子。” 江石道:“阿爹早些一人过活,自会几样吃食,男人家力大,揉得好面。” 阿萁掩嘴吃吃笑,撇去心头一丝异样,转了话头,另说起别的琐碎小事。 江石心道:真是个伶俐丫头。 他阿娘乡音不同,吃食各异,这二样纵是有心想改,也非易事,终会在各处露出端倪,告诉你此人为异乡客。 阿萁和江石一直消磨得日染红霞。 江石才不得不将小船泊岸,将阿萁送上岸,下船时过岸边草丛,顺手操过一只粉蝶扣在手心中。叫阿萁合拢双手,小心送到她的手心。 白、粉蝶儿,田野山间不知其数,阿萁往常都是视而不见,江石扣到的这只,却好似别有意趣,她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喘,合着双手,感到蝶翅轻触着自己的掌心,扇动间,心田有雨化水。 施家的一场争端,对外瞒得死死的,也只施大家是邻院,听得一星半点,施小四施小五几个又是爱听壁角的,好事歹事都要支支耳朵。 施小八从几个兄长那得知施家吵了嘴,跑去附在许氏耳边传小话。 许氏拍他几下:“自家日子还不曾过分明,倒管起这些闲事来,哪家哪户没个争端的。” 骂得施小八灰溜溜走了。 施老娘自听阿叶择了卫家,面上寻常,私下也是暗暗松了口气,自己这个孙女儿还好没有糊涂到底,也比她那娘有些决断。 陈氏过门这些年,年年月月弯着腰,难得挺直一次,却是与她唱对角戏,若非她心下实是觉得卫家这门亲可做,叶娘虽是个丫头片子,到底还是自家孙女,不然依理,既陈氏不愿意,总要先行跟里正娘子招呼一声,方是客客气气的处事之道。 只是这一招呼,他们两家的婚事怕要悬在那。 索性拼一个要么做亲,要么结仇,先将事按下。要是阿叶耳根子挺,不听陈氏的,自是皆大欢喜;若她糊涂,听了亲娘的劝,择了自己舅家。 施家也只得悔亲,跟里正与卫小乙家好生赔罪。 却不知里正娘子心明眼尖,离了施家时看陈氏神色不对,心疑陈氏心底可能不大愿意。人有远近亲疏,她虽与陈氏交好,又请陈氏教自己女儿针线,然而,这份情谊又如何与卫煦家相比。 她半看顾着卫煦长大,自是觉得卫煦千好万好,陈氏嫌弃,她心里便也凉了好些,回家后又与里正说了详细。 里正道:“施家的事,到底还是婶娘做主。” 里正娘子却摇头,笑道:“你在外头精明,于这上头,还是不大通。陈氏是叶娘的亲娘,她心里不愿意,虽然逆不得婶娘,可这亲事未免也无趣。她又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好好坏坏都在一张脸上,真个结了亲,女婿上门,她作为一个岳母脸上没个笑模样,这如何让人高兴得起来?只盼她能想通透。” 里正一想,倒也是这个理:“你不如先等等,过几日再去小乙家回话,免得施家生出变故,两家生出不好的,同村住,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是里正,大小也要担些事,你既和陈氏有交情,又是阿煦的的伯娘,两头都有交情,不如你我先兜着底。” 里正娘子一想,道:“也罢,我也不愿他们二家结仇,过几日再说。” 这一推拖,里正娘子看施家风平浪静,没有一丝多的风声,心里便有了底,知晓施家还是心愿与卫家结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