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飞扬的眉,当真站了些过去,拉了衣盆过来为阿叶挽好衣袖,束好襻膊,阿叶又转过来她挽袖,阿萁怕湿了衣袖,道:“阿姊挽高些。” 阿叶轻瞪她一眼,细声斥道:“胡说,这般就好。”河岸边村人往来,也有些个贼胚闲汉专爱拿贼眼看洗衣妇,睃着青春颜色好的,贼溜溜躲一边起歪门心思。 阿萁尚不解事,却听阿姊的话,姊妹合力将一条被面浸入河中,再费力拖到洗衣板上,拿钵中捣烂沤了两日的皂角抹了脏处用棒槌捶打。 金氏是个贪小的,眼觑施老娘未到,阿叶阿萁姊妹脸嫩,涎着脸道:“施小娘子,我忘带皂角,借我使使,改日还于你。” 阿萁不好拒,心知说是借实是给,还不如妆了大方,道:“卫伯娘用便是,当不得还。” 金氏笑着从钵中捞了一小掬去洗她那件满是污垢的围袄,另一条长脸村妇讥笑,在旁道:“你家何尝用皂角洗衣,拿阿物还去?等她们嬢嬢来,赚你白眼你便知晓厉害。” 金氏反唇道:“劳你口舌,又不贪你的。” 阿萁和阿叶暗叹一口气,自顾自捶洗被面,耳中又听人道:“唉!眼瞅又是大年,家祭都还没个着落。” “遮莫什么,家中无钱,菜胙、腊鱼,豆腐也过得年。”一人回道。 又有一村妇拧衣问一个面目鲜好的妇人,道:“青娘子,你家村中顶富,再不愁过年过节的。” 阿萁偷眼见她生得貌美,好似新嫁妇,在村中难常得见,又偷看几眼。 青娘子拿湿溚溚的手撩了撩发,不妨一件衣裳随水漂去,她身旁的妇人“啊呀?”一声,着手要捞,却已不及,那衣裳沉沉浮浮到了河中央。 旁人干急,青娘子瞟一眼,照旧慢条斯理地洗着衣裳,道:“好生可惜,我家丈夫的大袖长衣呢。”嗤笑一声,轻骂,“被那俩撮合山的老虔婆生骗了,嫁了这么个悭吝天下无双的。还过年?家长粥汤见得人影,菜蔬只用菹齑,挑一筷头猪油便是荤腥。逢节逢年出门恨不得拿我的盖头掩面,生怕撞着亲戚熟邻问他借银钱米粮。” 青娘子恨恨咬牙,手一松,又漂走一件衣裳,众人纷纷侧目,见她拣了洗好的衣裳在盆中,口内叹道:“今日水流淌急,捞不得,别被水鬼扯了腿。”说罢,一丝眼风都没投向河内,抱着衣盆施施然走远。 阿萁倒吸一口凉气,这青娘子显是故意的,好好的两件衣衫就这么送与了河伯。 岸边村妇待青娘子走后,七嘴八舌说道:“江富翁家说不得有万贯家财呢。” 另一村妇吃唬:“他家竟这般富裕?” “不见他家连天的良田、山地?放租一年都不知多少银钱,只为人可厌,是个只进不出的。” “听闻现如今是江家大郎当家,还这般如此?” “先前洗衣的娘子便是江大郎的诨家,她是牛轱村何家的,水路只离几里,自小生得秀丽,村人都道可许得好人家,她爹娘也愿意挑个富贵女婿。这富贵女婿倒是得了,问你们,江家哪个敢说不富?只舍不得花用银钱。原先这江叶青为哄得何家嫁女,又买婢女,又买车马,言道:做了江家妇十指青葱不必沾水,衣饭汤羹自有仆人服侍。谁知,真等得嫁来,竟又将婢女寻牙人另卖了,与青娘子道:家中人少,爹娘健朗,浑不用仆役侍侯。过后照样老娘、新妇洗衣做饭;隔几日又卖车马,将青娘子面前辩道:家常远门还是水路顺风水,浑用不上马车,养家里白费了车夫马匹的嚼用。,因此近道还是两腿,远路照旧赶船;他家米烂谷仓,家早起做饭却做粥汤,吃得人肠稀,偏江叶青照样有道理,说道:家中富裕没有活计,长日袖手消闲,不似佃户农家田间劳作费一身力气,浑不用稠粥干饭顶饿。这青娘子嫁进江家,只没享半点的口福!” “我还道这江叶青年轻郎君,不与他爹肖同。” “一锅里吃饭,哪得两种口味。”村妇笑道,“江父岁老早些身体不大好,生怕自己不知几时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