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身边多了一个母亲身边的丫鬟。如影随形,我只能呆在小阁楼,只要一玩闹,那个丫鬟便会冷声说道,“大小姐,如果您如此懒怠的话,如何配得起您的身份?” 渐渐地,所有的玩闹也变得无趣起来,我能够一整日坐在书房里,练字看书。 后来年长些,我可以随意出入阁楼了,因为我的琴声越来越悠扬,我的文章越写越华美,我的礼仪越来越标准,我的教习夫子说我足以出师。 于是母亲带着我见越来越多的人,她们都夸赞我才情极佳,我渐渐得到了一个“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 可是我不快乐,我发现我没有朋友。家中的姐妹见到我,都瑟瑟发抖,因为我与她们,身份有别。与我身份相当的贵族小姐又觉得我很是无趣,除了吟诗作对,我好像什么都不会。京城里哪家铺子的胭脂最好,哪家小姐长得最美,哪件衣裳最好看,我都不知道。 后来,我便习惯了一个人。 十一岁那年,我被接入皇宫,因为姑姑想要找个人作伴,于是便点了我的名字。母亲兴奋的一夜未睡,拉着我讲了许多话,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不要惹姑姑生气。 入宫的时候,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日子,我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第一次生出忐忑之情。这个被母亲天天念叨的姑姑,她其实并不熟,每次年节,她才能遥遥看她一眼。印象中的姑姑,好像一直都是温婉宁静的,与人说话,虽轻声细语,但也蕴着威仪。 我被送到了姑姑的凤仪宫,凤仪宫较之周府,规矩很是森严,每个人走路都没有声音,做事有条不紊。 姑姑身边的贴身婢女领我进了内殿,殿内有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是我从未闻过的味道。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千金难求的乌沉香。便是周府的富贵也用不起。 我恭恭敬敬地朝前方的人行礼,随即听到上面传来一声温和的声音,“礼仪倒是很好,看来嫂嫂将你教的很好。” “谢皇后娘娘赞誉!” 姑姑好像很疲乏,与我没说几句话,便挥手让我退下,我住进了偏殿,虽说是偏殿,但也屋饰华美,如人间仙境。 后来我与姑姑熟稔起来,她也会同我说笑逗乐,只是我言辞木讷,姑姑时常惋惜我不够活泼。 我在皇宫中一直待到了我十四岁,家中爷爷去世,我要回府守孝。 再一次坐上回府的马车,我第一次有些不舍,我很喜欢姑姑,她为人温柔,对我不会像我的母亲那样,让我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我第一次活得像个少女,我在姑姑面前,会笑会撒娇。 母亲见我回来,也很是高兴,只是她第一句话,不是问我,“这些年可过得开心?” 而是问“皇后娘娘喜不喜欢你?” 在宫中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之下,我身上渐渐有了姑姑的影子,我学会了不动声色的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母亲,我想先去看看爷爷,姑姑让我好好在爷爷灵前尽孝。” 果然,母亲不敢耽误我去爷爷跟前守灵。 我身上带着孝,不便再去皇宫。我的生活又开始变得枯燥无味。 我十五岁那年,姑姑生辰,我再一次去了皇宫,我如以前一样,整个宴会,茕茕孑立。 周围的人都绕着我,夸赞她我的才学,赞扬我的美貌,可我却觉得无聊至极。 出乎我的意料,姑姑竟然借着生辰之由,向皇上讨了一个恩典,赐予我“锦时”的封号。 姑姑说,那是她送我的及笄礼。 真好笑,我的母亲都未曾这样上心,她只是记得,这样一个大日子,足以让她狠狠炫耀一番了。 可能是才情已经刻进我的骨子里吧,我很喜欢姑姑的一份寿礼,七皇子的百寿图。后来姑姑把它送给了我,我时常钻研这副画,渐渐的,从画中看出了作画之人的心绪。 我对宋砚产生了好奇。 因为一副画,我竟然喜欢上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后来,宋砚渐渐崭露头角,姑姑变得慌张,因为宋砚的成长威胁到了太子。我第一次看到姑姑的失态,她在我面前哭了。 当姑姑说要把我嫁给宋砚的时候,我不知道,我答应的时候,我内心到底是窃喜更多一些,还是责任更多一些。 我期待着赐婚的圣旨,可是宋砚拒绝了我。 我前去质问他,却发现了他与一个小太监姿态亲昵。 我伤心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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