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采青心里琢磨着,古人讲究厚葬是不假,可这是不是也太厚了点?张家也就个守着祖产的地主罢了,她以前看电视里考古的节目,一般的贵族墓葬也差不多就这样了吧,看样子裴氏兄弟这是要尽着这家底子来陪葬了,横竖张家没生出孩子来,也不用想着留给子孙。 盖棺,落钉。一片哀哀的恸哭。 姜采青哭不出来,好在这粗麻孝衣十分宽大,从头顶包裹下来,低下头就把一张脸都遮挡了,她又躲在人后头,也不难掩饰。可这样的气氛,任谁也轻松不起来。她看着吴景生抚着亲姐的棺木嚎啕大哭,心里也跟着酸酸地难受。天地永恒万物浩瀚,一个人是如此渺小,说没也就没了。而她莫名地来到这个时空,等待她的命运又是什么? “绫姨娘……”一声惊呼,姜采青从伤怀中惊讶回神,便看到绫姨娘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她一直哭得撕心裂肺,竟昏厥了。屋里众人惊慌之中便纷纷往跟前挤,一时场面就更乱了。 混乱中姜采青不知被谁撞了一下,趔趄着往后摔倒,强撑一下没起来,便软软地晕了过去。 这小身板,实在太弱了。也或者因为这几日有所顾忌,都没敢放开肚子吃饱,反正——姜采青再次从床上苏醒过来时,盯着已经熟悉了的绣折枝石榴纹帐幔,不禁懊恼地想,穿成这样就够倒霉的了,还弄得这么一幅弱不禁风的身体,真是够了。 不管怎样,总得先把身体养得好些才行。 “不管怎样,总得活着的才好。该看开就看开些,你如今就算死了,又能怎样?自己不心疼,有谁还心疼你!” 柳妈妈这次竟没絮叨太多,见她醒来,只说了两句,倒了茶,就守在门口自顾自做她的针线。姜采青很想郑重声明一下,她真不是伤心哭晕的,就是被谁一撞没站稳,摔了一下,摔了一下……当然这话不能说,说了估计也没人信。 姜采青如今知道,这柳妈妈其实是前院粗使的婆子,平时扫扫地、看看门,本来是没资格在“后院”伺候的,不是最近家里忙乱吗,张家之前还没顾上给新姨娘配个丫鬟,“上吊事件”后,不知谁随口吩咐柳妈妈守着她,这柳妈妈就每日里自觉来她跟前伺候了。 姜采青只当这柳妈妈心肠好,却不知道伺候她的活儿,要比前院粗使轻省多了。 前头每日里诵经作法、来人吊丧,姜采青自问没有整天哭灵的技能,反倒怕露馅,便趁机又躲在床上赖了几天。又不能出门溜达,一天到晚关在屋里,窝在床上,实在是够闷的。 周姨娘回后院时候,顺路过来看她,略坐了坐就打算走的,柳妈妈指着姜采青央求道:“周姨娘,您看她这样,每日里迷迷瞪瞪睡得不睁眼,没了魂儿似的,用不用找个捉鬼的道士来瞧瞧?” “柳妈妈,你碎嘴的毛病还是不改,越发的没规矩了。官人和大娘子正在前院停灵呢,你倒要叫道士来捉鬼?我看早该将你撵了出去。” 周姨娘呵斥完柳妈妈,转身又对姜采青说道:“妹妹,你先好生歇着,如今家里大小的事情都是裴家的三爷过问,等我找机会禀了三爷,给你请个郎中来吧。” 周姨娘跟其他几个妾有些不同,姜采青发现,妾也分等级的。比如周姨娘,她是良妾,听说她家里父亲也是读书人,可惜读了好些年书,始终没考来个功名,倒弄得家里精穷,锅都揭不开了,更别说有钱给女儿置办嫁妆。正好碰上张家要纳妾,吴娘子看中了周姨娘读书人家出身,多少也认识几个字的,就托媒下聘,给张官人纳了来,做了良妾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