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方才还在谈那燕京过世的祁妃是个美人,堪比雪妖,而今见了突然出现的男人,才觉得雪妖之词说早,这人才能得此称号。 丹凤眼扫了一圈,梁妄瞧见了空座儿便走过去,靠在窗户边上伸手将窗推开了些,金笼放在一旁,棉布掀开,里头蓝冠白羽的寿带鸟正低头吃食。 “梁爷用些什么?”刚准备下楼的小二又过来招呼。 梁妄一双眼只看着秦戏楼的前面,嘴角勾起了一抹笑,道:“今个儿冬至嘛。” “是。”小二点头。 “上盘素饺子吧。”梁妄想了想,又道:“你家的白玉珍珠汤也不错,上一碗。” 小二应了便下去了,白玉珍珠汤,实则就是口菇配豆腐,梁妄从来不吃肉,这点凡是认得他的轩城人都知道。 几个男人眼睛还落在了梁妄的身上,非但是因为这人年纪轻轻,却满头银发,皮肤白得彷如窗外沿上的雪,也是因为此人相貌极为俊俏,细长的双眉入鬓,丹凤眼微微挑起,高挺的鼻子,略薄的唇,此时朝外看下颚那处绷了个弧度,却是叫男人也看痴了。 雪妖,美男,居然全都被这个男人给占了。 街上的人还在哄闹,好些喜欢听戏的虽然没围上去举着横条,却也在不远处跟着喊了两声,什么‘台上若无谷先生,此生不入秦戏楼’,什么‘戏楼忘恩赶台柱,瞧你门前有几人’,各式各样的口号都有。 梁妄看着高兴,眯起双眼见其中一人慢慢退出了人群,走到路边上盯着人家卖糖葫芦的老头儿,和人攀谈了起来,眼见那老头儿就要把糖葫芦给她了,梁妄扬起声音就喊:“不许吃!接着喊啊!” 正伸手打算接糖葫芦的人听见这话,顺着声音抬头一瞧,便在十几步远的客栈二楼瞧见了熟悉的脸,糖葫芦愤然地重新插回了稻草棍子上,女子转身冲入人群,不情不愿地跟着众人接着喊。 见人继续喊了,梁妄的笑意才显出来,他单手撑着下巴,纤长的手指搭着脸颊,一双眉眼弯弯,笑声几乎是从胸腔发出,低低的,能酥人。 小二端了热腾腾的素饺子上来,听见梁妄方才对外喊的话,于是朝人群中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了个裹着白绒领子墨绿花纹小袄的姑娘站在里头,手上也举着歪七扭八的字,憋着气对着门前喊呢。 “梁爷也派秦姑娘去啦。”小二忍不住偷笑,梁妄微微挑眉,收回了视线道:“玩儿嘛。” 梁妄爱听戏,在轩城是出了名的,谷先生原是台柱子,他也听过一些戏文,主要是其他人唱不出西齐的腔调,唯有谷先生祖上在西齐专门入宫唱戏的戏班子里学过,所以梁妄听得顺耳。 于他而言,戏子也不过如此,这个没了还有下一个,他也早就不执著于西齐的事物,只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也非定要谷先生重新上台不可,不过见有人在秦戏楼前哄闹,秦鹿说了好丢人啊,梁妄便派她过去,感受感受了。 果然,见人一脸不满,挤在人群里手都不敢抬起来,左右还有一些喜欢谷先生的妇人尖声叫喊,秦鹿捂耳朵都来不及,跟着人群往前涌了几步,她身高本就不算高挑,又纤瘦,随波逐流,显得分外可怜了起来。 秦鹿很气! 今天冬至,雪下了好些日,无有斋院子里的花草都枯了许多,唯有两株梅花开着,经过几天的大雪,也被埋起来了。 她早上贪着被窝暖和,不愿起来,梁妄却难得的心情好,说要带她入城去吃饺子,说是有家客栈里的白玉珍珠汤也很好喝,换成谁这个天里喊她,她都不为所动的,偏偏是梁妄,他说:“本王只等你一盏茶的时间。” 一盏茶的功夫里,秦鹿起床穿衣,对镜梳发,洗脸漱口,脸上的水还没擦就站在了梁妄的跟前,然后便笑呵呵地跟着梁妄一同出来了。 他们俩在煜州轩城外住了九年了,这几年与往常似乎没什么不同,梁妄不出去找事儿,真正能找上门的很少,偶尔几个也是谢尽欢从中牵线,想与梁妄搭上关系,讨几张符,要几个道法口诀之类。 按照梁妄与秦鹿住在一个地方不会超过十年的时间来算,这个冬天过去了,要不了多久他们也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