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落了薄薄一层雪的长生仍呆呆站在原地,失魂落魄地看着箭靶上的箭。 他还是输了。 裴温这时大步走到他面前,冷冷道:“先去领十军棍,然后再来我营帐中找我!” 一脸倔强的少年一句话未说,自取领打。 大雪纷飞的天,他解开身上的盔甲,脱去御寒的棉衣,露出布满伤疤的背。 他自进军营,还是头一次受罚。 执行军棍的士兵与他相熟,一时有些下不了手。 他冷冷道:“动手!” 那士兵这才上前,执行责罚。 十棍下去,皮开肉绽,他哼都未哼一声,将棉衣同盔甲穿好,大步朝裴温的军营走去。 才入军营,便瞧见裴温正在帐中徘徊,见他进来,冷冷道:“你是不是很不服气我罚你?以为我罚你,是因为你公然挑衅了太子殿下?” 面色苍白的少年抿着唇一言不发。 裴温又道:“你觉得你的箭法比之我如何?” 长生道:“自然比不上。”他的箭法便是眼前的男人教的。 裴温道:“你以为他是太子,不过是凭借身份地位,所以才轻而易举得到你就算拼了命也得不到的东西,所以瞧不起他。可你不知道的是,他十四岁便进军营历练,在我手下当先锋将军,便是箭法亦是我教的,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曾在乱军中取对方将领的首级。你若是了解他便会知晓,比起他,你的城府实在太浅。今日之事他不同你计较,是因为他一向惜才,若不然,便是我出面,也保不住你!” 长生神色微动。 裴温又道:“未先了解敌情,便莽撞行事,此乃兵家大忌,今日这十棍子就是要你记住,凡事三思而后行!”言罢,丢给他一瓶金疮药。 长生一把接住,向他行了一礼,“多谢义父!” 正要走,又被他叫住。 裴温瞧着眼前的少年,想起当年的自己,道:“你既叫我一声义父,那为父就提醒你一句,收起你那些心思!” 长生停顿片刻,大步出了暖意融融的营房。 外头刺骨的凛冽寒风扑面而来,吹散了他脸上的热意。 他微眯着眼眸看着眼前广阔无边的雪原,眸色里闪着冷光。 他仍是不服! 他说过,除了莲生哥哥,这世上谁娶她,他都不服气! * 凉州城的马车里。 依偎在谢珩怀里的桃夭一脸崇拜,“珩哥哥怎这样厉害,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很是受用的谢珩亲亲她嫣红的唇,“我曾在凉州待过一年,箭法是裴将军教的。” 桃夭十分惊讶,“三郎在军营里待过?” 谢珩扬起精致的眉弓,“怎么,不像?” 桃夭摇摇头,“不像。” 他气质文雅矜贵,怎么都不像是在军营里待过的。 谢珩轻轻揉捏着她白皙圆润的耳朵,轻声问:“那不如宁宁先同我说说,他同你说了些什么?” “谁?长生?” 桃夭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他就是说他要回桃源村,问我要不要回去瞧瞧,我说不得空回去。” 言罢,不待谢珩作答,她亲昵地蹭蹭他温热的面颊,表衷心,“人家如今心里只想着珩哥哥,舍不得丢下珩哥哥一个人回去。” 一句话哄得谢珩神魂颠倒,将那些已经不大重要的事情抛诸于脑后,“那等日后我得空,带你同宋大娘他们回去瞧瞧。” 桃夭“嗯”了一声,乖巧伏在他温暖的怀里,叫他给自己讲讲从前在军营里的事情。 边听边想象着十四岁的少年谢珩,该是个什么模样。 她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同突厥人谈判时又耗费不少精气神,听着听着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待醒来时,人已经躺在暖意溶溶的屋子里。 才睁开眼睛,便对上一双漆黑狭长的眼眸。 “醒了?”谢珩望着才睡醒,眸子雾蒙蒙的女子,“可饿了?” “还不饿,”桃夭把自己埋进他温暖的颈窝,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三郎怎么不睡?” “也睡了一会儿的,”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再过七日就是宁宁的生辰。” 桃夭这次想起再过几日就是正月十五上元节,她十七岁生辰。 这段时日他伤着,她满心眼都是赶紧帮他养好身子,倒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她自他怀里抬起头,“三郎打算送我什么生辰礼物。”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