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想去寻她这位贵人,可这位贵人却命丫鬟拦住了我娘,说我娘是私奔之妇,不过是个妾,污秽不堪,不允让她进门了。之后,我那娘亲,也就悬梁自尽了。” 陈蕊听得心惊,虽不知云家为何不肯过继旁支,却隐约猜测得出来,那云夫人接近姚蛟的母亲,是想挑选个合心意的孩子。 可怜那妇人,还以为人家真心帮助自己,爱惜姚蛟,其实不过是想要夺走姚蛟。 “云将军也是好手段,换了家里奴婢,又封住了别人的嘴。他的家族,都以为我是云将军亲生的。而这样子过了几年,云夫人居然又有了身孕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也是一个男孩子。” 姚蛟再慢慢饮了一杯子酒,面上笑意越发浓重了。 他就是这样子的人,心里越是不高兴,脸上却也是笑得越开心。 也许就是这样子,他的养母方才将那一碗银耳羹泼在了姚蛟的脸上,尖锐无比说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不要这样子笑了,笑得当真是让我讨厌得很。” 而他知晓自己不是云夫人亲生的,十六岁那样,就和云家决裂,破门而出,重新改姓姚了。 只不过云家在军中颇有些势力,姚蛟也得了份不大不小的官职。 而陈蕊听到了姚蛟言及云家有了第二个小孩子,却并没有追问姚蛟在云家处境如何了。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云家道貌岸然,既然能为谋夺一个孩子,那样子算计一个母亲,品行也是可想而知。更何况那云夫人既然是逼死了姚蛟亲娘,想来这内心之中,必定是有那么一个疙瘩。既然是如此,必定一开始对姚蛟颇为忌惮。 可既然是如此,又何苦去夺走别人家的孩子呢。 “瞧来,如今你日子,倒是过得十分的逍遥快活,也不比待在什么大家族里差。” 陈蕊对着姚蛟那张笑盈盈的脸,举起了酒杯,自己陪着饮下一杯。 她忽而不自觉对姚蛟生出了一缕同情之意。姚蛟瞧着陈蕊那秀丽的脸庞,暗暗在想,自己的母亲,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他谈及母亲,言语里充满了感情。可是一个二岁多的孩子,其实不会记得什么事情的。只不过自己慢慢的查出了那些事情,知道了后,不觉对那个没有印象的女子生出了温暖的感觉。 明明都没什么印象了,可这样子的事实,却也是让姚蛟充满了温暖。 “是了,若是留在云家,可是没有那么快活。我当真不像云家的孩子,吃喝嫖赌,行事不端,绝不会和云家一样,瞧着就是个正人君子的调调。十岁时候,我亲爹来找过我了,想从我身上谋夺什么好处,你猜一猜,我是怎么样子待他的?” 姚蛟的笑容之中,隐隐是有些森然之意,瞧得陈蕊微微一怔。 姚蛟想要吓唬她,一笑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我先给了他钱,让他好吃好喝玩女人。花了三天时间,将我的身世查个清楚。然后我命人将他绑过来,割下了他的一片耳朵,然后告诉他,倘若他再出现在我面前,就将他另外一只耳朵割下来。从此以后,他就再也不敢,现身在我面前了。” 他原本等着陈蕊露出害怕的样儿,可陈蕊却忽而说道:“你十岁就如此行事,想来其实,其实你在云家也不是十分欢喜。” 否则一个十岁的孩子,骤然知晓这件事情,那是会哭着跑去求问自己身世,而绝不会如姚蛟这样子的狠辣沉稳。 姚蛟不语,等自己割了亲爹的耳朵,他那个养母从此再没与他单独相处过。 云将军捉住了他,说他性子不慈,行为不端,故而捉住姚蛟,打了他一百鞭子。 可姚蛟肉都被打烂了,抬起了头来,却露出了一丝模糊的笑容。 那时候,养父身边已经添了一个姿容秀丽的男孩子,年纪轻轻却已经是眉目若画了。 他轻轻笑起来时候,已经是宛如暖阳初生。 姚蛟不觉调笑:“你若想要瞧瞧我背后的伤疤,我脱了衣衫,让你瞧一瞧,数一数,你说好不好呢?” 瞧着陈蕊那秀丽的面颊此刻透出了一缕晕红,姚蛟内心之中,却忽而有些可惜之色。 这等美貌女子,居然轻轻放过了,实在也是可惜得紧。 云家的规矩多得很,他离开了云家,顿时寻觅了一处青楼楚馆,风流快活,喝了不知道多少的酒,待了足足三天三夜。靠着温香软玉,他忽而觉得自己人生似乎是有了许多意义了,令他不觉高兴起来了。 就算他长于云家,却没学到半点斯文大方,似乎最后也与他的亲爹一样,喜爱这声色犬马,混迹于烟花赌场。明明自己最为厌恶的人,可他却变得和亲爹一模一样。 他若比亲爹有什么地方强一些,大约只有他无论如何,不会娶一位世家女子为妻,更不会许下什么姻缘之诺,只与轻浮浪荡的女子,结下露水的情缘。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