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钧烨脸色也不好看,大步走到他面前,不像来拜访,倒像来讨债的。 “我妹妹怀孕了。”他居高临下,把一张检验单扔到茶几上,气势汹汹地瞪着他,“容少屿干的好事!” 好似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强烈的眩晕和额角的胀痛连成一线,容少宸闭了闭眼,迅速消化完这个讯息,他指指旁边的位置,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先坐,慢慢谈。” 事情虽然是你情我愿,真闹出人命女孩子总是被动的一方,身为男方家属,除了低头服软还能怎么样?这种突发状况放到普通人家都免不了鸡飞狗跳,何况双方背后是两家敌对多年的上市公司,给他们擦屁股只会更麻烦。 恒钧烨没在他指定的地方落座,反而在他身边坐下,一手还搭上他身后的沙发靠背,温热的气息侵袭过来——要不是他一脸凝重,容少宸真要以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把当事人叫出来吧。”恒钧烨手指摩挲着沙发靠背,语气略带讥诮,“你总不能护着他们一辈子” 容少宸往旁边侧了侧身,抬头朝楼上喝道:“容少屿,滚下来!” 传说,当你妈连名带姓叫你的时候就意味着好日子到头了,大哥不是妈,所以收拾你更不会手软。 自知闯祸的容少屿干脆利落地往大哥面前一跪,顶着凛冽刺骨的寒风,怂怂地忏悔:“大哥,我错了,但是我真的爱她。” 剩下的都不用说了,皮球又踢回给大哥,容少屿暗中与恒钧烨交换一个眼神,努力缩在一旁当背景。 恒钧烨火上浇油:“容大少若是做不了主,令尊令堂今日乘早班飞机回国,等二老回来再商讨也是一样。” 容少宸还没意识到他家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正跟死对头勾结在一起给他下套,晕沉沉的脑子只是想着女方腹中的胎儿。 一个流淌着容家与恒家共同血液的孩子,从某种程度上,也算实现了某人的夙愿吧…… 再一次被往事刺痛,容少宸眼中泛上冰冷的嘲讽,扭头看向恒钧烨,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恒小姐同意下嫁,我会尽快安排婚礼事宜。” “哥!”容少屿喜出望外,抬起头来却看到大哥眼中浓浓的失望与厌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个围魏救赵的小把戏似乎玩得不太高明。 “哥?”他有点慌,不知道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如果大哥直接骂他一顿他或许还好过些,只是大哥连火都懒得发,只是缓缓站起身,神情淡漠:“失陪,少屿,招待客人。” 他径自上楼补眠,剩下容少屿在客厅里忐忑不安。 是他的错觉吗?他那个一直以铜墙铁壁的姿态支撑着整个容家的大哥,离去的背影萧条而落寞,像是有某种无法言说的伤痛正在无休无止地折磨着他,而他们所有人,都在帮这种伤痛落井下石,一刀又一刀地凌迟着大哥鲜活的生命,直到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冰冷、越来越让人理所当然地觉得无论怎么对待他,他都不会难过。 一直任性妄为容三少爷第一次觉得,他好像犯了个很大很大的错误。 让秘书查到飞机降落的时间,容少宸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头痛的症状缓解了不少,精神还是不济,整个人都恹恹的。 就连看到床边那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时,他都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惊诧。 恒钧烨坐在床边,看着他灰败的脸色,轻声问:“为什么不要求他们打掉孩子分手?” 得偿所愿,还要追根问底,非要把人逼到死角无所遁形,他以前怎么会看上这样的男人?容少宸推开被子起身更衣,淡淡地说:“是我对少屿管教不周,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公事公办,不掺杂任何个人情绪的态度在两人之间划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恒钧烨知道他受伤了,那么骄傲自持、宁折不弯的人,竟然用这种平淡到近乎麻木的语气,向他道歉。 “别人都说你独断专行、六亲不认,我知道你还是心软。”恒钧烨伸手帮他系上衣扣,像往常那样随意而熟稔,叹道:“你的状态不好,我来开车吧。” 容少宸无所谓地点头,系上安全带,懒懒地看着窗外的街景。 张狂霸气的悍马换成典雅大气的s600,至少在外人看来,这个握着方向盘的人收敛起少年时的桀骜,变得中规中矩,沉稳庄重。 只有容少宸知道,他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咬人的狼崽子。 “我开车的时候,只有你坐过这个位置。”恒钧烨拐上通往机场的高速路,语气中带着怀念,“那辆h2还留在我车库里,毕竟……” 他偏过头看了容少宸一眼,深棕色的眼眸涌动着暧昧的温柔:“毕竟上面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吧?”容少宸不为所动,态度淡漠而疏远,语气既非乞求也无愠怒,只是带着浪潮退去之后,疲态尽露的厌倦。 不悲不喜,无爱无嗔,剩下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