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现在又是谁说要把所有他唱过的歌,写过的词删得干干净净? 走出隧道,前方是四个人走过多少次的大桥,海风迎面扑来,又冷又涩,冷风灌入他的肺,提醒他,他现在是孤独的生命了。 花了二十分钟走到大桥的中央,这里再也没有别人打扰,他从牛仔背心的衣兜里掏出房门钥匙,想抛出去,抬起手臂几次,最后还是没能做到。他真的很想知道傅错是怎么做到的。 站在桥边,垂首看着手指上挂着的那串钥匙,背景里,湍急的湾流在岩石上撞出一条条白浪: “你够狠的……” 你他妈就只是想要个主唱,顺便和你谈谈恋爱而已!只要我待在乐队,你就是一辈子的完美恋人,一旦我退出乐队,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他妈连个前主唱,前男友都不配当了是吗?!! 你的曲可以重新填词,我的词怎么办? 它们现在都是垃圾了,是吗? 谭思走进员工洗手间,看见傅错洗完冷水脸,默默把水拧上。 “……你还好吧?”他轻声问。 傅错双手撑着洗手台,冷水不停从头发和脸颊滴下来:“我是不是做错了很多事?”他竭力回想,想自己是在什么地点,什么时候,做了什么决定,说了什么话,引发了蝴蝶效应,才导致今天的局面。越想越觉得,每一句话都可以再推敲,每一件事都可以有更好的结果,每一个决定都可以再慎重,桩桩件件,一字一句,也许都是今日的导火索。 “你没错。”谭思握了握他的肩膀,“换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比你做得更好,别太苛责自己了。” “那他错了吗?他也没错,”傅错抬头看着镜子,“归根到底是因为我没有办法达成他的梦想,我一直以为我再努力一点,就能让他看到一点希望,我觉得他那么值得我拼命!但是可能……我再怎么拼命也不可能达到他的目标,我以为他的目标在这里,但其实它遥不可及,我根本就看不到……他是应该走,他是天才,我只是个凡人。” 谭思看着傅错发红的眼圈,说“他那么值得我拼命”时他真的差一点就哭了,他这辈子最好的兄弟,记忆中上一次这么难过,还是外婆过世的时候。“其实,”他迟疑道,“做出这个决定,他应该也很难受。” 傅错低头,拿毛巾擦了擦被水溅湿的洗手台,疲惫地道:“再难受他也做了,可见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多重要,西风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我也不算什么。 那天来酒吧看演出的歌迷扫兴而归,甚至有人问他们隋轻驰是不是病了,三个人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傅错和ak回去后,谭思在酒吧兼职到凌晨一点,姚叔问他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一点大家倒是都商量好了,谭思说:“先和歌迷说这事儿,该走的走,该留的留,然后我们再找新主唱。” 姚叔很感慨地摇头:“太可惜了……不过好在还有一张专辑可以留下来。” 说到这个谭思难免有些遗憾:“傅错看起来不想做这张专辑了。” “他现在只是太伤心了,过段时间再劝劝他吧,”姚叔说,”我觉得以傅错的性格,他会尊重大家的意见的。” 傅错再次见到隋轻驰,是在隔天的晚上。这段时间他都住在谭思ak那儿,但衣物和生活用品还留在出租屋,本来ak说要帮他去拿,他担心ak撞见隋轻驰会冲动,还是自己去了。到公寓楼下,远远看见窗户是黑的,隋轻驰应该没在,他稍微松了口气,上楼开了门。 房间里的陈设还和走的那天一样,连窗帘拉开的幅度都没变,电脑桌旁的字纸篓里依然是他写废掉的谱子,那天他撕碎的合同没扔在里面。 傅错没有多看,收拾好衣服,又带走了u盘和抽屉里的曲谱,然后听见“咔”,身后开门的声音。 隋轻驰站在门口,看见他像是也有些意外,因为他不记得自己走的时候有没有关灯了。 两个人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说什么。 隋轻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拎着行李箱走到衣柜处,拉开后发现里面只剩下自己的衣服了,一语不发地全取了出来,柜子里最后只留下那件深蓝色大衣,隋轻驰盖上行李箱,说:“应该我搬出去,你就别有负担了。” 傅错才想起来他签约了大公司,应该是会给他安排不错的住处的,已经用不着自己瞎操心了。 隋轻驰提着行李箱走到玄关,拎起靠在门边的吉他包挎肩上,临走前,他问了一句:“……我们是不是完了?” 傅错说不出话来,他和隋轻驰之间还有感情,可当他们不再是彼此的主唱和吉他手,各奔东西,南辕北辙,当他们之间不再有任何音乐和梦想的关联,还要怎么维系那么奢侈的爱情? “还有别的办法吗?”他说。 “懂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