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淑人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先母正是已故的韩淑人。”秦莞配合地抬起头,以便长公主相看。 安国长公主细细地看了片刻,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是韩淑人的闺女,难怪这般能说会道。”她的话里带着隐隐的笑意,像是调侃一般,并无苛责之意。 秦莞松了口气。 秦萱三姐妹心内惊惶,一个个乖顺地跪着,大气都不敢出。 这位安国长公主的名头京城中无人不知。 她是先帝的嫡长女,今上的胞姐,当年随夫君驻守河间府,辽人犯边,驸马领兵出城,不幸中了埋伏,长公主亲率三千铁骑解了夫君之困,先帝亲封了个“巾帼将军”的雅号。 秦莞之所以能一眼认出她,是因为那次宫变之时长公主一力护着造反的大皇子,被禁军的箭矢射中,当场薨逝。 回想起她当初怒目持剑的模样,与眼前这个慈和的妇人相去甚远。 安国长公主不知秦莞心中所想,和和气气地同她说了几句话,又赐了些茶果点心,便叫丫鬟将卷帘放下。 不多时,球场那边便结束了一局。 一个身着靛青色骑马服的郎君翻身下马,大步走向彩棚。 他身形颀长,眉眼温润,微扬的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是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这人秦莞也认识。他是长公主唯一的嫡孙,明年的新科状元,苏泽。 似是没料到会有外人在,苏泽停下步子,目光在秦家的彩棚中略略一扫。待看清了秦莞的面容,他眸光一闪,难掩惊艳,继而很快转移了视线。 苏泽微垂着眼,礼貌地拱了拱手,“多有唐突,小娘子见谅。” 四姐妹起身,屈膝还礼。 落座时,秦莞没有忽略姐妹们红透的脸。 她暗暗地叹了口气,这位家世高贵、光风霁月的郎君不知道多少名门贵女暗暗倾心,然而他的下场也不大好。 想到那场血淋淋的宫变,秦莞的心情不由沉重万分。 那边祖孙二人亲亲热热地说着话,这边三个妹妹支着耳朵明目张胆地偷听。秦莞带着清风、明月不声不响地下了高台。 高台后面有一片杂草丛生的坡地,少有人来。 秦莞却知道,顺着坡地一直往北走到没路的时候会看到一处孔洞,跳下去,里面别有洞天。 昨日下过一场雨,地上有些湿滑。 秦莞往下跳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沾湿鞋袜的准备。没承想,旁边恰好伸过来一双有力的手,揪着她的衣裳一拎,一甩,干脆利落地把她丢到了旁边的石头上。 秦莞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 身上的疼痛倒是其次,让她更在意的是这里竟然有人! 这是一个天然的洞穴,大概有半间屋子那么大,地上铺着石头,石缝之间生着茸茸的青草,石壁上有汩汩的泉水冒出来,清清凉凉,安安静静,任是心绪再烦闷,到了这里也会不由地沉静下来。 秦莞仰起脸,惊讶地看过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微垂着头,同样看着她。 秦莞直直地撞上那双深邃的眸子,不由失了神。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说的就是这种人吧?从额头到下颌每一处仿佛都是精心雕琢出来的,分分寸寸都是那般恰到好处。 秦莞这才发现,这个在几年后大名鼎鼎的人,这个敢和大昭皇帝叫板的人,这个以一己之力搅弄朝堂的人,竟有着这样的好颜色。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和梁桢再遇,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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