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里零星点缀在花田之中的院落和小楼, 没料到靖川周边竟有这种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前面就是。”荣锐开了点车窗,空气中的花香越发清晰, 混合着百合、玫瑰与栀子花的清甜, 让人身心放松。 “真漂亮。”萧肃趴在车窗上远眺,像中老年旅行者一样掏出手机拍了几张风景照,“老了在这儿生活挺好,冬天一定一点雾霾也没有。” “好啊。”荣锐随口说, “退休了我就在这买块花田, 咱们自己修房子住。” 萧肃傻乎乎点头附和,随即觉得自己头上好像又有奇怪的buff在闪烁——这话说的,怎么跟老夫老妻商量怎么养老似的? 荣锐却毫无知觉, 又兴致勃勃地说:“再养两只狗看家,养两只猫看狗。” “……”萧肃也不知道他一个小屁孩哪来这么多老年畅想,一时脑子一飘,鬼使神差地说,“再养两只猪,一群鸡鸭鹅?” “再买一台手扶拖拉机。”荣锐一本正经地说,“农忙的时候买化肥、买种子……闲下来还可以开着去城里逛街,比超跑拉风多了。” 萧肃被他气笑了,伸手拍了一把他的后脑勺:“好好当你的警察吧!” 荣锐扭头躲了一下,抿嘴笑了,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萧肃注视着他的侧脸,忽然惊觉他这几个月又长大了些,下颌棱角方正,眉眼线条锋利,越发显出刚毅的男子气概。 曾几何时,他还一脸青涩的少年气,时不时需要板着脸装成熟,而现在,即使嘴角含笑,也自带三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看什么?”荣锐余光瞄到他的视线,问道。 “没什么。”萧肃挪开眼,继续用手机拍照,内心却忽然翻腾起一种极为陌生躁动。 要不是……这样的男孩儿推倒了也不亏啊…… 毕竟连手扶拖拉机都会开呢! 一刻钟后,荣锐将他的手扶拖拉机——不,是城市越野——停在花圃环绕的一座小白楼门前。 摁了两下喇叭,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出来,打开篱笆门:“荣警官,萧老师,你们来啦?” 吕洁裹着厚厚的羊毛披肩,微笑着将他们让进院子里:“路上还顺利吧?高速上还有雪吗?” “你好吕总。”荣锐颔首示意,“雪都化了,很顺利。” “那就好。”吕洁说,“我爸昨晚说你们今天要来,我还纳闷呢,是为了我妹妹的案子么?那个制造假抗衰针的耶格尔有消息了?” “暂时还没有,是为了另一件事。” “哦。”吕洁失望地说,打开大门,“请进吧,外头冷,先进去喝杯茶。” 从外面看这只是一栋老旧的小二楼,像乡下所有农民房一样贴着上个世纪流行的白瓷砖,但走进里面却完全不同了,温馨的美式田园实木家具、碎花布沙发,茶几和壁橱上摆着盛放的香水百合,壁炉里燃烧着真正的炭火……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拄着拐杖从楼梯上下来,容色憔悴,仿佛彻夜未眠。 “爸,荣警官他们到了。”吕洁柔声说,“您怎么样?头疼好点了吗?” 吕志忠点了点头,温语道:“荣警官来了?请坐吧。” 吕洁对荣锐道:“自从我妈去世以后,我爸就添了头疼的毛病,神经衰弱,老是睡不好……” “小洁啊。”吕志忠打断了她,“去泡几杯茶来。” 吕洁依言去厨房泡茶,萧肃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一角的斗柜上摆着吕志忠妻子的遗像,前面摆着供果和电子香,显然新逝不久。 “年前的事。”吕志忠慢慢坐在沙发上,说,“她们的妈妈原本身体就不好,小白去了之后,她也病了,拖到年前……” “请您节哀。” 吕志忠摆摆手:“六七十岁的人了,早知道有这天。” 吕洁上了几杯红茶,吕志忠对她说:“我们谈事情,你上楼去忙你的吧,没事别下来了。” 吕洁有点担心地看了荣锐一眼,转身上了楼。 楼上传来“咔哒”一声关门声,吕志忠吸了口气,说:“荣警官,关于三十二年前那件案子,你要问我什么?” 荣锐掏出小笔电,接上蓝牙全息投影,显示出那张罗才案的人物关系图:“吕律师,想必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当初委托您代理石鹏、马强杀人案的尤刚,尤总,去年秋天被杀身亡。” 吕志忠点点头:“我知道,那几天我正好去靖川市处理小白的事情,听说他被人刺死了……后来说是他老婆?” “是,凶手是他妻子张婵娟,不过张婵娟也死了,死因和您的二女儿吕白一样,抗衰针导致的心脏病突发。”荣锐道,“事实上,尤刚也是心脏病发死的,张婵娟刺他那一刀当时并未毙命。” 吕志忠有些意外,眼神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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