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担忧都像被瞬间洗去。 “嗯,我来了。”她点头道。 方氏正在教徐夷则如何哄孩子入睡,他那双粗粝的手拿得起所有兵刃,却明显没做过这样细腻小心的活计,孩子依然哭闹不止,方氏一脸忐忑,又不敢说大人的不是。 冉念烟伸手把孩子接到怀里,兴许孩子只是想母亲了,刚嗅到母亲身上的气息,便停止了哭声,满是眼泪的小脸上绽开天真的笑,琉璃般的眼珠晶光闪耀,还好奇的四处打量,尤其是看着徐夷则这个唯一的生人。 徐夷则挥手示意方氏和丫鬟离开。 他走到冉念烟身边,看妻子低声安慰怀中小小的婴儿。 这就是他的孩子啊,这是他从前丝毫不敢想象的,然而现在,他张开手臂,便可将现世的幸福紧紧拥在怀中。 冉念烟的身子僵了僵,微微赧然,道:“你这样子,小心又把他逗哭了。” 怀里的小孩笑吟吟,眼睛发亮,好奇地看着自己最爱的母亲和陌生的父亲,哪里有要哭的意思。 徐夷则笑笑,捏了一把孩子软嫩的小脸:“他叫什么,起名字了吗?” 冉念烟摇头:“等着请你来取呢。” 徐夷则心下一暖,想了想,才道:“之前想过,若是个女儿,就叫阿颖,像你一般聪颖便是我的福分了。” 冉念烟道:“可他是个男孩呢。” 徐夷则一笑,道:“是个男孩……我还没想过。”说着反身去书架上取韵书,“我随便翻一页,轮到哪个便是哪个。” 冉念烟失笑,道:“是儿子就这么随随便便敷衍了?” 徐夷则但笑不语,果真随手一翻,扣着书,说要这页上第十三个字,翻开一看,竟是一个“韶”字。 和萧韶是同一个字啊。 这分明是他准备过的,冉念烟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原来他一直知道她的心结。 原来她不是一个人承担这份无法对外人明说的痛苦。 她点头道:“既然是天意,就是这个字吧。” 已被取了名字的孩子在襁褓中瞪大了眼,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当晚,他们便在驿馆休息,第二日才在行辕安顿下来。 这里虽然没有镇国公府的富丽与雅致,更没有精巧的园林,有的只是清晨的云蒸霞蔚,薄暮的长风斜阳,却别有一种边塞的旷然之气,房舍敞亮整洁,稍加布置,也是温馨的居所。 最初的几日都是在忙乱中度过的,家里的庶务、夫人间的交际、孩子的哭闹占去了冉念烟的大半时间。 她总是沾着枕头就坠入梦乡,徐夷则便在她身侧静静入睡。 之后的每一天,她醒来后都会发现账册被翻阅过,里面夹着细细的纸条,上面是徐夷则龙飞凤舞的字迹。 这些都是他看过的,她可以安心应酬那些夫人们了。 冉念烟一笑,是啊,在夫人们身边周旋交际,只有这个是徐夷则无论如何也无法帮她完成的。 白日里,她是人们口中的“裴夫人”,私下相处时,方觉得他无论姓甚名谁,哪怕改变了样貌,始终是她熟悉且深爱的那个人。 她觉得有些抱歉,终于有一晚,徐夷则照例上床,静静躺在她身侧,宛若无波古井。 窗外风声大作,紧接着有雨点洒落的噼啪声,好一场寒凉的秋雨。 她按住了他拿烛台的手,叫那烛火继续亮着,继而伸出柔软的手臂将他紧紧搂住。 “夷则……”她低声道,如水的肢体像是嵌进了他虬结贲张的脊背。 一番天旋地转,原来他也是急切的。 她有些害羞,毕竟这么久不曾裸裎相见,何况她已生养了一个孩子,身体的变化叫她激动又忐忑。 他更温柔地拥抱了她,给了她最满意的答案。 正是这具身子,给了他温暖,给了他一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人从未觉得如此完满,而这样充盈的幸福将会贯穿日后的每一天。 夜里的风愈发紧,雨越发狂,他们向雨中同舟的眷侣,固守身周一方温柔安然的天地。 冉念烟已忘了这是她来到大同的第几天,清晨,她从梦中醒来,徐夷则竟然不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