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夫人一向觉得嘉德郡主算不得徐家人, 心思自然不向着徐家。当此时,保护自身才是头等事。 嘉德郡主听了十分心寒,道:“您果真是年岁大了。我看徐家没了徐衡,便只会龟缩一隅, 却不想想,你所谓的退路便是望不到底的下坡路,没有拥立之功,以后在朝廷里还能延续现在的位置吗?不如放手一搏,要么成功,要么成仁。” 徐太夫人默然,老人难免有守成的想法,就算今不如昔又能怎样,至少人还在,那就足够了。 徐太夫人在宫门落锁前离宫,嘉德郡主越想越无望,少了徐家,滕王如何成事?徐德和徐徕都是文臣,品级又不高,这也是徐衡的考量,知道两个弟弟才能有限,故意不让他们仗着徐家的势力跃居高位,免得日后德不配位,闹出纠葛。 若是徐家三老爷还在就好了,那人可是有希望入阁的。 嘉德郡主摇摇头,忽然想起还有一人可以委以重任,却正是一直被自己欺压的徐夷则。想起他,嘉德郡主便觉齿冷,她终究不是嫌恶这庶子本身,只是憎恨徐衡变心,又难忘心底残存的那几分恩爱,便把种种怨恨加诸那孩子身上,想藉此惩罚徐衡。 这样想想,徐夷则倒是十分可怜的人,嘉德郡主也常常在午夜梦回时心怀愧疚,痛哭不止,发誓再不迁怒于他,可再次见到那个活生生的罪证时,又难忍心中的怒火。 难道这次她必须去求徐夷则了吗? 嘉德郡主握紧了手,心道:“毕竟和盈盈有关,他是不会置身事外的,我也不用如何哀求,去便去了。” 徐夷则是东宫外臣,不便入乾清门内,嘉德郡主唯有亲自去见他。 此时东宫旧僚人心涣散,尤其是剩下这些看守宫苑的武官,太子在世时就不太看重他们,他们早就怨声载道了,说是太子只和士大夫共治天下,哪有武官的位置,如今太子已死,更是肆无忌惮,知道嘉德郡主驾临,许多人不无羡慕地对他道: “还是你好,两路通吃,又有个皇家出身的嫡母,横竖不像我们这些没指望的人。” 徐夷则回以一笑,心知这些人没有指望,不是因为跟错了人,而是从始至终就没真想过要做什么。 嘉德郡主今夜衣着通身灰色,内里是浅灰的襦裙,外罩深灰披风,很是暗淡沉重,却又肃穆,和她此时的心情一样。 东宫不可进入,他们便在东宫外臣子等待召见的恭默室对谈。 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有求于徐夷则,嘉德郡主已经做好了被他奚落的准备,谁知徐夷则请她上座,亲自奉茶,且不忘了请安的礼数,口中仍旧称她为母亲。 “你……也坐吧。”嘉德郡主犹豫地说着,这还是第一次让他坐下来说话,不太习惯。 徐夷则应了一声,很自然地落座,没有感激涕零或是大惊小怪,这让嘉德郡主面子上好过不少。 “我知道,你一定是恨我的,可现在的局面不止牵扯到你我二人,更事关徐家和朝廷的安宁,所以就算对我有任何怨恨,我都希望你暂时放下私怨。”她诚恳地道,本以为徐夷则会思考一会儿再作答,他却不假思索地开口了。 “我对您没有怨恨,这么多年,您付出的比我多许多。” 嘉德郡主一时茫然,她付出了什么?除了想方设法责罚他,她做了什么? 她当然不知道,徐夷则不是徐衡的儿子,是徐衡为了保护他,才将一个本来无辜的女人的余生葬送在谎言里,而他,承担这些后果,也不是毫无道理,因为一切皆是因他而起。 也可因他而终。 只要怨恨在他身上为止,他尚可保证自己不再伤害嘉德郡主。 但这些话现在还不能说。 他只是道:“有些付出,您自己不知道,可我却知道。可您若想和我商议表妹失踪一事,恐怕找错人了。” 嘉德郡主的注意力很快被他的后半句话吸引,错愕道:“这是什么意思?盈盈可是你的结发之妻!” 徐夷则冷笑道:“有名无实的妻子罢了,她心有另属,我也不强求,可也别指望我能不顾一切地救她。您也知道,现在徐家生在夹缝中,无论是谁劫走了她,都是想利用她扰乱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