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念烟道:“那是自然,你从崇礼堂到这里,已经绕过了大半个园子了。” 谢暄并无羞窘之色,笑道:“第一次来,不认识路,只能沿着一条青石路走下去,刚刚还经过了有一栋鬼气森森的楼阁,我见里面隐约有灯火,就敲门问路,开门的是个和我年纪相仿的人,见到我却又把门关上了,幸而遇到二位,否则迟迟不归,要让家母和府上的夫人们担心了。” 冉念烟莞尔一笑,奶娘也笑道:“谢公子去的应该是崇明楼,那是夷则少爷的居所,回去后千万不要和郡主提起,切记切记。” 徐夷则的住所最是偏僻,不知道的人很难找到,也难为谢暄偶然迷路就撞了进去。冉念烟心想,若徐夷则真是重生而来,见了上辈子的对头,岂能不气急败坏地关门。 谢暄以为她笑自己冒失,也不以为然地笑了,到了花园外,奶娘在三说明崇礼堂的方向后才担忧地看着他离去,带着冉念烟径直回到荣寿堂。 到了荣寿堂,还未走进外祖母的房间,却见周氏站在门外朝她们摆手。 奶娘凑上去小声问:“周姐姐,夫人和太夫人说了什么?” 周氏道:“说了什么不晓得,可太夫人派人去找国公爷呢。” 奶娘惊讶道:“叫国公爷来荣寿堂?” 周氏摇头道:“要是来这儿就好了,太夫人让国公爷直接去祠堂自领家法!” 谁人不知,镇国公府以军功起家,家法源自军法,一条人臂粗的刑杖,几十棍下去,纵使是钢筋铁骨也难挨下来,是以府中四代以来极少动用家法,上一次还是老国公爷在世时惩戒口出大不敬之言的胞弟。 看周氏的眼神,分明是埋怨这位姑奶奶和太夫人说了什么挑拨的话,惹得她对亲生儿子动用尘封几十年的家法。 奶娘也吓得噤声,担忧地望着冉念烟,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此时,门外脚步声纷纷传来,却是尚未来得及换下官服的二老爷徐德和四老爷徐徕,两人也不顾下人们的眼光,直直跪在外祖母门前。 徐德一边叩首,一边朝着门内声泪俱下地哀求:“母亲,万万使不得啊!大哥究竟犯了什么罪过,何至于要用家法!三弟已经没了,咱们家不能再没有大哥!” 徐徕也叩首道:“母亲,俗话说天下无不是的父兄,就算兄长有疏失,我们也脱不了干系,也请责罚我们吧!” 他们这厢哀告不绝,徐德叩首不过是做个模样,徐徕却是来真的,纱帽都破了,直到额头磕出一块通红的印子,才见太夫人房里的大丫鬟闻莺推门出来,屈膝行礼道:“太夫人请老爷们进来说话。” 两人进了门,闻莺赶紧合上门,冉念烟看见母亲也跪在外祖母膝下,满脸泪痕。 外祖母冷冷看着两个儿子:“你们为那孽障求情也就罢了,还拿老三来伤我的心,若是他还活着,做出这等混账事,第一个动家法的还是我!” 母亲哭诉道:“娘!大哥纵有不是,也不该受这么大的惩罚,我的本意是和娘一吐心中苦闷,如今娘惩罚大哥一下,就是十倍应在了我的业报上!” 外祖母擦去母亲面上的泪痕,无奈地道:“快别哭了,你还有身子,别伤了身体。他该罚,也让我这些不成器的儿子们记着,兄弟姐妹之间要一条心,我眼里容不得离心离德的孽畜!” 外祖母让闻莺、听泉她们将跪在地上的儿女都搀扶起来。 徐徕尚未坐稳,就忍不住问:“娘,大哥错在哪里,怎么就成了离心离德?” 母亲见他问起,就将薛自芳的事从头到尾又复述了一遍,这一夜将苦胆三番两次剖出来,人却好似麻木了一般,只是心里疼,再没泪水可流。 兄弟俩面面相觑,都没想到一向温厚的冉靖做出了这等惊世骇俗之事,以官宦之后为妾也就算了,连一向怜爱妹妹的大哥竟然帮冉靖遮掩。 徐徕咬牙切齿,道:“冉家这么轻贱姐姐,他们的人就在门外?正好我去和他理论一番。” 徐德按住他:“四弟稍安勿躁,你和几个下人能理论出什么来!不能这么胡乱闹下去,薛自芳的事捅出来伤的是两家人的颜面,何况他们这件事情形特殊,薛氏算是患难不离,即便传出去,舆论未必向着问彤,还是先问清楚冉家其他人的意思,两家的事两家人自己解决。问彤,你婆婆怎么说?” 母亲叹道:“老太太自打出了这事就一直病着,哪里有心思管这烂摊子。” 徐德道:“冉家老太太病了,那你根本不该回来,应该在病床前用心侍奉,若是在老太太面前落下错处,被薛氏抢了先,怎么是好!” 徐徕冷笑道:“二哥还真是官场上的熟客,吏部的红人,明白什么叫左右逢源,哪晓得姐姐心里早就乱了方寸。” 徐德厉声道:“越是紧要关头越不能乱来,我们在商量对策,你没有建议就不要插嘴!” 母亲赶紧打断了兄弟俩的争执,道:“四弟是为我好,可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