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长盛不衰。 这样一个人,也对定熙帝的疾病束手无策,在郑贵妃的威慑下弃官远游。 今夜,周世济在回廊下和父亲谈及母亲的病情,只说了一个字。 “难。” 父亲脸色苍白, 问道:“周先生言下何意?” 周世济拈须摇头,“尊夫人脉象虚浮, 似有若无,混沌不清, 如水上浮萍,浮散无力, 乃是血不充于气脉,气不推行血流之兆, 所谓气血不足,津液耗损,精气虚耗,是大不利之象,敢问尊夫人平日是否思虑过甚?” 父亲显然不明白他这一席内行话的意味,袖手细思,叹道:“周先生应当知道,我身在虏营的三年间,家中全靠夫人支撑,且她日夜为我伤情劳神,也是在所难免。” 周世济点头道:“恐怕病根就在这里,还须仔细调养,注重饮食,切不可忧思过甚,鄙人不善妇人千金之方,还请另就高明,莫要贻误时机。” 父亲不解道:“拙荆无故昏厥,怎么还要看妇人之病,烦请先生开一副充盈气血、调达荣卫的药方。” 周世济呵呵笑着,“侯爷还不知道吗,尊夫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只是身体根基薄弱,此胎须得谨慎调养方能保住,决不可有丝毫疏忽,这调理的药方也不便随意写就,须得请来精通千金要方的同僚看过后,两方商议定夺才妥当。” 自此之后,父亲始终是恍惚的,匆匆辞别了周世济,回到妻子身边,直到说出她已有身孕,方才真正消化了这个消息。 如果是三年前多好,三年前,他们会无比欣喜地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 可是今天,他猜不出妻子会用什么方式宣泄她心中的郁气。本以为她会埋怨、会愤怒,唯独没想到她竟然无动于衷,只是漠然请他离开。 父亲犹豫了片刻,也明白自己在妻子心中不堪的形象,不愿再刺激她,悄悄地离开。 洪昌提着灯烛等候在门外,冻得直搓手,见他出来了,连忙问:“爷,咱们回宜香院?” 父亲摆手止住他的话,拿过灯笼,道:“你去宜香院说一声,我今晚不过去了。” 洪昌应声,刚要转身,突然想起来,“大冷的天儿,爷可别在外面逛了,当心风寒。” 父亲道:“放心,我就去书斋坐坐。” 书斋的屋檐下已结了一溜冰凌,一个十三四的小厮正拿着竹竿打掉那些晶莹的琉璃箸,一手打,一手接,又快又准,想必是做熟了这项活计。 父亲在角落呆呆看了一会儿,却见书斋的花窗里灯火闪动,开口问道:“谁在里面?” 小厮被吓了一跳,失了准头,冰凌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揉了揉眼,方才看见站在暗处的侯爷,急忙行礼道:“回禀侯爷,是小姐和夏奶娘在里头。” 父亲觉得奇怪,深更半夜,女儿怎么会在书斋?推门进去,正撞见她踩在高悠悠的椅子上,踮起脚尖,伸长了胳膊,小手奋力够着架上最高一层的书册。 奶娘双手护在她身侧,焦急道:“小姐慢些,够不着就让我来拿吧!我虽不识字,认不得书名,你指给我看就是了!” 冉念烟抿着嘴屏住呼吸,小脸因为憋气而显出别样的红润,对奶娘的话理也不理。 “盈盈要做什么?”父亲从背后扶住了冉念烟,将她从椅子上抱下来。 冉念烟在他怀里挣扎着,好容易才重新站在地上,嘟着嘴道:“我想找些书读给娘亲听,让娘亲高兴起来。” 看她的样子,好像也在生气似的。 父亲觉得又好笑又无奈,揉着女儿的发丝,温声道:“什么书,爹爹帮你拿。” 冉念烟倔强地别过头,道:“诗经,娘常常读的,里面有什么‘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父亲沉默,伸手将书拿给她。 “是不是这本?”他把诗经翻到冉念烟提起的那一页,正是《卫风·氓》,那是先秦时的一名女子,被昔日恩爱的丈夫抛弃后痛苦的自白。 冉念烟接过书,逐字指着默读,点头道:“就是这本。不过爹爹,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