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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地上积了及踝深的雪,特意留出一片不让扫,冉珩和府里家生的孩子们发疯似的在上面追跑,脚下发出吱嘎吱嘎的踩雪声。

    女眷们围坐在熏着暖香的八角亭里,大伯母笑道:“这孩子又疯了,还不如去年稳当,怕是越活越回去了。”

    今年已九岁的冉念卿规规矩矩坐在大伯母身边,眼里却有着说不出的歆羡。

    “珩哥儿今年也才六岁,正是爱玩的年纪。”母亲笑道。

    三婶娘见缝插针道:“爱玩归爱玩,六岁也该上书进学了,听母亲说,我们三爷六岁时都能背几十首诗了。”

    此话一出,就无人接的下去。三叔父秋天刚考过秋闱,中了第三十六名举人,名次不好不坏,来年考上进士还是可以保证的。虽说是喜事,也禁不住三婶娘每天挂在嘴上,三句话之内必会提到自己丈夫的学业如何出众。

    大伯母忍了小半年,没想到大过年的还要受这份闲气,假笑着道了句:“谁家孩子背不下几十首诗!”

    三婶娘一直瞧不上商贾人家出身的大伯母,满以为她是个没脾气的,任由自己拿捏,谁知竟还口了,心说这大过年的你怎么找我的不自在,扭过头去冷哼一声。

    “常听人说孩子随娘,珩哥儿可会打算盘?”见大伯母神色微变,三婶娘又娇笑道:“看珩哥儿腿脚这么利索,想必以后跑腿儿料理田庄的事一定在行!”

    大伯父没有功名,回家管理田庄庶务是大伯母一生的痛处,就被三婶娘这么直直地戳心窝子,若非强撑着一点修养,脸上的笑容早就垮了。

    母亲只能从中调和,“大冷的天儿,别说闲话了,当心喝风。卿姐儿来我这儿坐吧,看你弟弟那边要点炮仗了!”

    冉念卿如蒙大赦,快步来到冉念烟身边坐定,朝她笑了笑,脸色有些难看。

    大伯母和三婶娘剑拔弩张,最无助难堪的就是她了。

    那边的冉珩还毫不知情,把拴着一串一千响大炮仗的竹竿卡在石缝里,作势要拿火折子去点,却被他的奶娘崔氏拉了回去。

    “哥儿,你金贵着呢,不许动那个,危险!”

    冉珩想了想,随手指了人群中一个高瘦的男孩子,道:“那你去点!”

    说着就把火折子往男孩手里一扔,男孩接住了,指着自己的鼻尖,吞吞吐吐道:“我……我去啊?”

    崔氏催促道:“二少爷让你去点火,发什么愣呢!”

    男孩这才挠挠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竹竿下,甩着火折子,闪起一点火星。

    八角亭离得有些远,冉念烟看不清那男孩的面容,却知道他很为难,又高又瘦的身板绕着炮仗转来转去,在冉珩带着怒气的催促下才闭着眼睛把火折子贴近引线。

    她同时注意到,夏奶娘的神色有些紧张。

    “小呆瓜,快堵上耳朵。”母亲笑着把冉念烟的小手堵在耳朵上,“要点火了。”

    没有声音。

    是个哑炮?

    冉珩气急,揪起躲在人群中的高瘦男孩,让他去看看情况。男孩子被逼的不耐烦了,一把甩开他,闷头向八角亭跑来,一下跪在奶娘面前。

    “娘,我不去看行不行,去年陈叔家的儿子就是这么炸死的!”

    奶娘赶紧把孩子抱进怀里,对着母亲歉意地说:“孩子刚从乡下过来,不懂规矩,让夫人们见笑了。”

    大伯母笑道:“这算什么,是这孩子聪明,不像我家这个只知道疯玩,不计后果。快让大家都别靠近,待会儿找个小厮把炮仗摘了,天也快黑了,咱们去慈荫堂给母亲拜年,如何?”

    母亲颔首,三婶娘阴阳怪气地补上一句:“早就该去了!”

    反正也没人搭理她。

    奶娘趁着没人从怀里摸出一串红绳绑着的铜钱,递给儿子,嘱咐了几句路上小心就让他回前院找爹,她整日守着冉念烟,一个月才能见丈夫儿子一面,连过年过节都不例外。

    冉念烟看着这个六岁的男M.DAmIngpUm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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