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兄友弟恭,安心做他一方之王,实际上却做起了淮南贪官的□□。那些贪污的税银,恐怕有一大半都进了豫王的口袋。 现如今豫王还想对官盐动手,恐怕是坐不住,想要翻天了。 “皇兄,臣弟这次虽是以探亲的名义进淮南私下了解赈灾情况,但到了淮南之后却发现周边耳目众多。淮南尚且如此,‘两浙路’更是可想而知。”靖王想起刚到淮南的那些日子的,当地官员虽然明面上恭敬相待,处处照看的周到合宜,但暗地里却从未放松过警惕。 他不过以探亲的名义探访亡妻父母,在淮南停留了几日,就有不下数十人次在府外外日夜盯梢。若真的换了御史大夫奉皇命入淮南探查,可以想象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这样阳奉阴违,御史即使真有心调查,恐怕也是处处掣肘,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有一点他在密报上没有提到的是,那些官员背后依稀有德妃父族谢家的影子,没有确凿的证据之下他并不敢妄加判断。这其中盘根错节的利益网,只能等之后再细细去探查了。 “这群人……总有一天要将他们连根拔起。”皇帝一声冷哼,眼神冰冷带着浓浓杀意。 淮南与两浙本就是世家之地,存留百年的家族众多,实力不可小觑。 当年夺嫡之战他们更是不显不露,作壁上观。没成想,最后倒成了最大赢家,保留了实力不说还拉拢其他地区的势力。 如今想要动他们,就相当于想要以一己之力撼动世家们几百年立下的根基,这其中艰难可想而知。但假如放任其发展下去,以他们如今的实力,若将两浙与江南的世家联合起来,撼动南梁根基改朝换代也不是不可能。 南梁其实早不如外表看起那般紧密、坚不可摧。 “奉笔”与“执剑”文武辅佐的制度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南梁的文武昌盛,但同时也为世家的发展壮大提供了便利。 这也就造成了近百年来,南梁皇帝全都需要依仗世家的窘况。 若是不改革,不彻底改变南梁制度,世家总有一天会坐大,自立为王,南梁覆灭不过迟早的事。 若要改革却又举步维艰。 知其易,行其难,想要将百年毒瘤连根拔起,又谈何容易。 在位八年,现任南梁皇一直在想办法削弱世家的实力,但无奈京中大多百年世家,根基太深,他也只能竭尽全力在皇权与世家利益中寻求一个平衡——这也就是他不过三十出头却早已生华发的原因。 然而大厦将倾,一木难支,南梁皇一人苦苦支撑,也就只是延缓了南梁分崩离析的速度,他终究救不了南梁! “唉……” 一声叹息响起,偌大的宫殿中只有兄弟两人,南梁皇高哲睿终于卸下防备,语调带着难掩的疲惫:“这些年苦了你了。” 他眼中带着未尽的沧桑,是有心无力的无奈,也有着被兄弟背叛的愤慨。 世人皆知南梁皇仁厚,但却极少有人知道,先帝尚在时曾言他“情深义厚感天地,可惜生于帝王家”。他才学出众,琴棋诗画无一不精,但他不适合做皇帝,倒适合做个游戏人间的才子,可惜世事不由人。 皇家无亲情,为了皇位今日称兄道弟,明日就可拔剑相向。若不是当日无从选择,高哲睿也不想坐上这龙椅。 因此经年之后,他不止一次的想,他能有靖王这个胞弟相互扶持、陪伴至今,也算是今生一大幸事了。 两兄弟难得有独自相处的时候,放下身份,此刻的皇帝只是一个久未见到弟弟的胞兄。 他慈爱的看着高哲端,以哥哥的身份闲话家常般问道:“当年先帝将你送去西北,一去就是七八年。朕登基之后也曾叫过你回来,你为何不回?” 旧事重提,靖王被问及此事时有瞬间的错愕,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淡然道:“习惯了,不用回来。况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弟在哪儿不都是守卫南梁安宁么?” “说的好听,朕看你是因为那人才不想回来吧。”为兄者哪有不期盼弟弟过的好的,今日靖王表现虽然无甚异常,但二十余年的相处,皇帝又怎会不清楚自己的弟弟。 早在靖王踏进御花园之时,他就发现对方有些慌张。 而后果不其然,靖王虽状似无意,但眼神却出卖了他,视线轻轻那么一扫,瞬间就在人群中准确无误的找到了那个人。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