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前的那晚,他们坐在阁楼看星星, 聊了整夜。 天亮后,他送她去县里坐火车,她坐在座位上泪眼朦胧, 他站在外面,面带笑意地和她挥手告别,将火车送出视野外,他才背过身去,潸然泪下。 从天各一方到天人永别,只用了短短三年时间,她甚至都没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这个没有给她生命,却用他的全部生命来爱她的男人,木浩然,她的舅舅,也是她的爸爸,永远地停留在了她十九岁那年。 泪水从木鹤眼中流了出来,她像在大海漂浮数日终于找到浮木的人,紧紧地搂着霍斯衡,嘶哑又无助的声音听得人心碎:“爸爸……不要丢下我。” 霍斯衡清晰地感觉到心口传来一阵陌生而沉钝的疼痛,他动作极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滚烫的液体,灼灼烧着指尖,眸色黯然,堪比窗外夜色,他一下下地轻抚她后背:“以后都不会了。” 木鹤不知有没有听到,贴着他颈边又睡了过去,眼皮鼻尖泛红,睫毛末梢挂着泪珠,面上也残余着泪痕,看起来就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霍斯衡小幅度地调整姿势,谁知一动就被她察觉,被抱得更紧,他的心又泛起一抹不可思议的柔软,低头,在她眉心处蜻蜓点水地落下一吻:“好好睡吧,我在。” 他也合上了眼睛。 仅仅是闭目养神,时刻分心留意着她的情况。 两道呼吸声和谐交织。 天色蒙蒙亮时,木鹤的烧终于退了,体温恢复正常后,她开始嫌弃怀里抱着的又硬又热的“大火炉”了,发现怎么都推不开后,干脆翻了个身,背对着,总算好多了。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被她用完就丢的霍斯衡从床上坐起来,无奈地抵眉轻笑,他俯身从地板上的医药箱里找到电子体温计,打开后,掀开她的睡衣,轻塞到她腋下,过程中尽量做到目不斜视,然而,那熟悉的淡淡幽香还是盈到了鼻间…… 几分钟后,体温计发出“滴滴滴”的声响,霍斯衡回过神,将体温计取了出来,上面显示37.1c,他眉心略松,又仔细地把被角掖好,起身出去了。 天光大亮,木鹤意识清醒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唇上来回地轻抚,她睁开眼,便对上男人深邃的视线,惊讶道:“郗衡?” 他怎么会在她房间? 看到他手里拿的杯子和棉签,她才明白过来,他刚刚是在用棉签帮她润唇。 昨晚发高烧她是知道的,可就是太累了懒得爬起来,而且按照过去的经验,睡一觉,次日醒来就会自己好了,连药都不用吃。 她也没那么娇气。 霍斯衡观察着她的脸色,略显苍白,双眸倒是重新有了光彩,变回了坚强、生机勃勃的木央央,仿佛昨夜那个柔弱落泪的她,根本就不存在。 他沉默几秒后,低低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发烧的后遗症加上被威亚吊了半天,木鹤靠坐着床头,浑身酸软,根本提不上力气,她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发烧了?” 这时,被某人眼神压制,只能窝在角落里看他们相拥而眠的碗碗跳到了床上,骄傲地扬起小脑袋:“喵!”是我去找他的! “难道是……碗碗?” 霍斯衡点点头。 木鹤惊叹一声,摸了摸它脑袋:“碗碗,你也太棒了吧。” 碗碗在她手心里拱了拱:“喵!”没错,我就是这么的棒! 不经意瞥见旁边的男人面色微沉,它立刻很有求生欲地放软声音:“喵~”其实也没有啦~我只是去通知一下,后面都是他在照顾你。 “早餐想吃什么?” 木鹤撸猫的动作微顿,迟疑地问:“你做吗?” 只能说那晚的番茄炒蛋和小炒牛肉给她留下的阴影太深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