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祁漾听着舅舅在电话里的唠叨,他瞥眼看到阳台门未关严实,起身去关门。 里面的阳台门“咔哒”一声关上,外面的玄关门也“咔哒”一声关上。 两道门声合二为一,恍若夏春心从来没有来过。 金燕妮开车带夏春心回别墅,车里仍然是胎教音乐,却比来时多了凝重气氛,金燕妮几度想问在里面发生什么事了,最后还是憋回去,以防更给夏春心添堵。 夏春心开门下车,推门回家,却意外看到客厅沙发里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盐系的白色体恤和蓝色牛仔衬衫,衬衫敞着,正在喝茶,听到声音掀眉看她,语气平和,“曲景曜的百十个微信和电话也没得到你回应,我只能亲自上门来找你了。” “……” 夏春心在心底长长叹息一声,抬头对男人微笑,“过年好啊,小白。” 顿了顿,她问:“你除夕怎么过来了?” 杭笑白举步向她走来,没有“过年好”的意思,停在她面前看着她骨折的手和显怀的肚子,向来温润的男人脸上瞬间多了几分火气。 夏春心觉得头疼,从金燕妮拎进来的袋子里拿出几根仙女棒,笑问杭笑白:“要去湖边放小烟花吗?出去逛逛?你兜里有打火机吧?” 金燕妮觉得这气氛太冷了,开了句冷笑话,“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也太冷了。 杭笑白穿上外套,帮夏春心拿着仙女棒,两个人慢悠悠地散步到湖边。 已经入夜,湖边的灯光都亮着,夏春心面朝湖水而站,望着灯光和星空在湖水中映着的温柔波光。 杭笑白在她身侧,默默地陪她站了许久。 除夕夜,他终究不舍得她太孤单。 其实本来应该在这里陪着她的人是曲景曜,但她在躲着曲景曜,曲景曜也回不来。 站了半晌,杭笑白终于还是缓声问出口,“心心,离婚后,你哭过吗?” 夏春心闻言看向杭笑白,“谁让你问的?” “曲景曜。” 夏春心满眼都是了然。 杭笑白的这句话,确实是曲景曜让他问的。 曲景曜是她的心理医生,她不想看医生。 夏春心十八岁时,和母亲一起经历了一场空难,妈妈在那时候去世,机组加旅客共八十七人,幸存者共十一人,她是十一名幸存者之一,也是空难后ptsd患者之一。 ptsd——创伤后应激心理障碍。 她在妈妈去世后就一直没有哭过,就连在追悼会上,她都没有哭过。 曲景曜从那时起就是她的医生,哪怕在心理治疗时,夏春心也从来不哭,眼里蓄满泪,也紧咬着牙不哭。 也或许她哭过,偷偷哭过,但从不在他们面前掉一滴眼泪。 她怕坐飞机,她怕打雷的天气,她开始不停地创作《平行世界》漫画,把对那天的后悔,把对母亲的另一个期待,都画进漫画的另一个平行世界里。 直到三年前遇到祁漾,是祁漾治愈了她,她终于有所好转,渐渐不再需要看医生。 但是如今,她和治愈了她的祁漾离婚了。 妈妈是她最重要的人,妈妈去世,对她心理产生很大影响。 三年前,她父亲娶的女人生了小儿子,在她眼里,父亲是在抛弃她,她那时就复发过一次。 ptsd是会复发的,和她那么爱的祁漾离婚后,她看着洒脱坚定无所谓,曲景曜却很担心她,杭笑白也担心她。 在他们眼里,她是死过两回的人,她比普通人更坚强,但她的坚强深处一定有脆弱。 杭笑白转身看她,温柔说道:“心心,曲医生在国外没办法回来,他希望你如果心情不好,不要憋着,哭出来,会对你情况好一些。” 夏春心眸光被湖水映出波光来,耳边回荡着祁漾说过的一句又一句话,眼眶渐渐泛红。 她满目通红,眼底有泪,但她始终没让眼泪落下来。 怀孕十八周零五天,骨折第八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