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苦不迭,想弥缝一二,也不好过于夸大其词,否则黄昏两夫妻一见面,他的谎话便不攻自破了。 他斟酌着道:“娘子十分欢喜,对那书帖爱不释手。” 尉迟越打出生就由来遇喜伺候,同样对他的神情举止了若指掌,一看便知太子妃必定没有他料想的那样动容。 他不禁有些失望:“娘子可有话?” 来遇喜脑门上沁出汗来,也不好胡编乱造,只得赔着小心道:“娘子说……多谢殿下费心。” 尉迟越嘴唇动了动,竟不知说什么好。他放下手中玉笔,从坐榻上站起,背着手踱了两步。 早知道沈宜秋眼高,寻常的绫罗绸缎、金珠宝玉不看在眼里,他这才忍痛将自己的宝贝捧了出来——这和剜他心头肉也相差无几了。 他料想天底下没人见了如此珍宝还能无动于衷,本想着太子妃即便不是感激涕零,至少也会热泪盈眶,说不定投桃报李替他做一身衣裳,那就再好不过了。 谁知只有这么一句话,尉迟越简直能想见她那不咸不淡的语气。 他嘴角浮起苦笑。上辈子他不曾想过取悦沈宜秋,谁知道要博她一笑如此之难。便是挑剔如何婉蕙,只要给她最珍异最贵重的,便能叫她展颜。 尉迟越做梦也没想到,恭谨顺驯的沈宜秋,竟会成为他最棘手的难题,他以前总觉周幽王荒谬愚蠢至极,如今倒有些同情他了。 他捏了捏眉心,心道罢了,上辈子她痴心错付,为他误了一生,又岂是区区身外之物可以抵偿的? 究竟是他欠她的多。 尉迟越坐回书案前,重新提起笔,正要叫来遇喜退下,却见老黄门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他问道。 来遇喜道:“启禀殿下,老奴想起一事,娘子的生辰眼看快到了……” 尉迟越手腕一颤,朱笔拖出长长一道。他只记得沈宜秋生辰是在冬月里,却不记得究竟是哪一日,若非来遇喜提醒,仅凭他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回事。 他佯装镇定,清了清嗓子:“孤知道。” 来遇喜暗暗叹息:“老奴是想请示殿下,娘子的生辰如何操办?眼下离十月廿二只有月余,殿下定个章程,奴好赶紧去办。” 尉迟越沉吟片刻:“筵席比着往年皇后娘娘在东宫时的成例来办,宾客名单让太子妃定。” 来遇喜应是,便即告退。 尉迟越捏了捏额角,蹙起眉头。 宴席倒是好说,可他该送她什么生辰礼?早知道便将《兰亭序》留到下个月再送,如今他已将自己最宝贝的东西送了出去,再送什么都相形失色。 他以指尖敲敲桌案,沈宜秋舅父的任命快下来了,但那是他凭自己才干和能为取得的,与太子妃无关。 何况她毕竟姓沈,论起来被革职的沈二郎才是她依靠,提拔邵安并不能弥补。 后宫女子最需要的是什么? 财帛和珍宝,他给了,她也不缺——宫中一应饮食起居都有分例,那些东西除了赏玩解闷,便只能拿来赏赏人。 财帛没什么用处,沈宜秋又是太子妃,位份也不能再往上升。 尉迟越冥思苦想半晌,蓦然发现自己坐拥江山、富有四海,却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给她。 不,还有一样他可以给,她上辈子求之不得,这一世也必定需要——嫡长子。 母族不能依靠,夫君不是她心宜之人,唯有孩子与她血脉相连,也是她毕生的依靠。 尉迟越至今不曾临幸两个良娣,可从未细想过怎么处置这两位良娣——他们是他的妾室,嫁入东宫便是为了替皇家生儿育女、开枝散叶,临幸他们是理所当然的事。 沈宜秋心里有别人,恐怕也不在乎他临幸谁——看她与宋氏、王氏那么亲密无间便可知晓。 可明明是理所当然、毫无障碍的事,不知为何,他却始终提不起兴致。 如今却不用多想了,他既决定让沈宜秋生下嫡长子,在此之前自然不能临幸别人。 陶奉御上回说得一清二楚,避子汤药对女子身体伤害极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既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