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知道的一定是你们家的阿姨。你母亲几点回家,几点出门,今天回没回家,几天没有回家,阿姨一定都一清二楚。但我想她应该不会蠢的去和你父亲告密,应该会先选择视而不见,反正她就是来你们家打工的,何必做砸饭碗的事?” “这样的关系一直维持的不错,我相信你父亲虽然很忙,但他原本就是个精明的律师,不可能对家里的变化毫无觉察,也许他早就知道这些事,只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一切都好说。因为对一个律师来说,帮那些富商处理离婚官司,他可以分到一大笔律师费,可是一旦涉及自己的离婚官司,不仅不赚钱,还要分钱出去,还要花心思遮盖丑闻,更加会浪费精力耽误工作,不管怎么算这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 “按照这样的形势来看,只要整件事里没有‘突变’的因素出现,一家三口的关系应该也能维系。可是很奇怪,你们家的阿姨突然被辞退了。我想了一下,原因不外乎这么两种。一是她突然想不开,跟你父亲告密了,你父亲不可能因此离婚,相比之下选择辞掉阿姨就会简单得多,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个阿姨要是真这么没脑子,她也不会在你家待这么久,那么就是第二种原因,她和你父亲……出事了。” 在顾瑶讲述这一小段故事的时候,阮时秋的身体一直是紧绷的,几乎连呼吸都要屏住了,她仿佛被顾瑶的讲述带入了另一个空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过去。 直到顾瑶停下来,阮时秋也渐渐回过神。 她的脸色有点发白,没有一句话。 顾瑶见状,无声的发出一声叹息,走到一边倒了杯温热的白水,然后递给阮时秋。 阮时秋默默地接过,握在手里。 顾瑶问“我是不是太直接了?” 阮时秋摇了下头,说“三年前的你,比现在更直接。再说这些事你本来就知道。” 她的语气带着一点刻意装出来的满不在乎。 “我还记得你告诉过我,战胜伤痛的第一步,是要先面对它。” 顾瑶自嘲的笑了。 阮时秋问“你笑什么?” 顾瑶说“如果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十六岁的你,我不会对你这样说。让十六岁的小姑娘来消化这句话,去面对所谓的伤痛,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我也很惊讶,三年前我会这样要求你。” 阮时秋困惑的说“你失忆后变化真的很大。” 直到此刻,阮时秋身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身上原本竖起来的刺也一根根的顺平了。 顾瑶安静的看着她,半晌才说“也许我当时让你尽快的直视伤痛,是希望你能尽快学会坚强,可是‘坚强’这个东西不是学会的,而是被摔打出来的,在反复摔打中一次次的站起来,个中滋味还只有自己明白。最起码,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我还做不到直视伤痛。” 阮时秋一怔“你不是失忆了吗,你怎么还记得你十六岁的事?” 顾瑶说“只是一些很久远的片段,偶尔想起一点。” 在上次催眠中,她清楚地看到自己是如何甩开顾承文的手,如何愤怒的冲出家门的,那样切身体会到的厌恶感,很沉重,也很印象深刻,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那种感觉她忘不掉,自然也明白在那样情绪冲突的年纪,是不可能做到她要求阮时秋的那些事的。 可她不仅要求了,而且还是强求。 为什么…… 她绝对不是故意刁难阮时秋。 难道是移情作用? 希望自己做不到的事,阮时秋可以做到? 难道当时的她没有就想过,这对阮时秋来说就相当于是新生儿生生从母体剥离出来的疼痛吗? 脱胎换骨的代价,并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想到这里,顾瑶再度将目光落在阮时秋的身上,忽然间就像是看到了一面能照到过去的镜子,又仿佛一条时光隧道,带她重新认识了十六岁的自己,以及三年前的自己。 顾瑶神情一阵恍惚。 直到阮时秋出声叫她“瑶瑶姐?” 顾瑶醒过神来。 阮时秋说“我没事了,瑶瑶姐,你继续讲故事吧,我想听。” 顾瑶点了下头,又继续往下讲。 这后面的故事可想而知,阮家的阿姨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是个贤惠的人,不仅会照顾孩子,也和女主人相处融洽,凡事圆滑处理,有这样一个比较在,就越发衬的女主人尖锐刻薄,不安分,除了靠钱维系的皮肤和身材之外几乎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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