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第一场考试开始了。 这个山村足够贫穷、足够落后,足够迂腐,足够和她的‘身份’匹配。这是一个太阳照耀不到的地方,比一个人可以想象得到的任何黑暗都要阴暗得多。国家相当一部分贫困人口集中在山区,这里不适合种地,山路又崎岖难走,不能发展旅游业,没有矿脉资源,没有开发价值。本地人出一趟门尚且要费不小的力气。这里每个人都很拼酷,国家飞速发展,却顾不上这些偏僻山区,他们住在很少有人可以到达的地方,穷山恶水、民风彪悍,自有一套法则,自有一套制度,别说买卖人口,就算被杀死在这里,警察也鞭长莫及。 买她的是一户四口之家,老头老太太有两个儿子,穷尽一生积蓄也只买得起一个媳妇。所以不管她在外面是什么身份,到了这里,就是传宗接代的容器,是一件公共用具,是这户人家最贵的商品,当然被看管的很严。她被关在一个窑洞里,潮湿阴冷,四肢铐着粗大的铁链子。 吴正芳傻愣愣的,足足用了一天才消化这个事实,她先是无法接受,崩溃地大吼大叫,捉着老太太的裤脚苦苦求饶,她要考试!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她拼命挣动铁链子,老太太喂狗一样把稀粥倒在瓦盆里,冷漠地看着她,新买来的媳妇大多都是这样哭闹,但没关系,饿两天打磨棱角就知道错了,生了孩子就不会跑了,身为人母怎么忍心抛下孩子。吴正芳拒绝吃喝,缩在角落里警惕地打量周围,那两个相貌丑陋、嘴巴恶臭的恶汉每天都会来使用他们的商品,按住她的手脚,轮流在她身上挺动。 她真疼啊,却有一把硬骨头,又踢又打不肯服软,反抗的太厉害当然不会有好果子吃,招来的是谩骂和毒打,为了给她一个教训,专往她柔软的地方踢踹,肚腹被踢中了几脚,她失去力气,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耳边是大大咧咧的骂声,可她甚至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求饶没用,她找了块石头一点一点的摩擦拖链,那链子太厚重了,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只有一道轻微的擦痕。她急得往手腕上砸,满手是血地呜呜哭泣。不知过了多久,高考结束出榜,寝室有个人,一人缺席,四人考上一本,还有一个上了三本,但学费颇高,最后辍学不读在家里帮忙照看生意。 缺席的吴正芳依然在窑洞里,她还穿着来时的衣服,身上臭不可闻,小腹已渐渐隆起。老太太喜不自胜,拿来干净衣服,吴正芳有多远扔出多远,换什么衣服,就这么脏着,才能被少欺负几次。 肚子越来越大,她当然知道代表了什么。吴正芳举起石头,无数次想对着脖子或者肚子砸下去,一了百了,可她望着窑洞外的一小片蓝天白云、清风徐徐,难道真的就这么服输认命吗。死是最容易的,难的是活着,要么站起来,要么草草结束一生。她才十八岁,就这么客死异乡了吗?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又是谁害的她,她的父母,甚至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吴正芳冷静下来,孩子是个契机,也许有了孩子就会放了她。她终于学会了收敛,吵闹不会带来什么好结果,只会挨打挨骂让人以为她野性难驯,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在窑洞里,连门都不能出。于是假意顺服,做出低头服软的模样,被观察了一个月,又是在孕期,她被放了出来,穿着麻布衣衫走出窑洞,吴正芳愣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地方。 离开?谈何容易。 四周绿意莽莽苍苍,十万大山、连绵不绝,入目皆是山石和浓绿,延向视野的极致,长的、远的没有尽头。 整个村子坑瀣一气,都在帮忙看守外面买来的媳妇,总有人形影不离跟在她身边。离家千里来到这个地方,民风民俗全部不同,语言更是不通,只能凭着手势交流。那么多寂寞和漫长的时间,她很少和外界说话,只是默背默写所有记得的古诗词,手指在地上划来划去,自己给自己出数学题。 她早晚有一天会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