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玮业重重地叹了口气:“都少说一句!我从没想过让你们三个承担什么,我再过几年就六十岁了,怎么都无所谓,你们还年轻,要真背上债务,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听到这话,阮棠鼻子发酸,立刻后悔不该在这种时候为了口舌之争,给爸爸添烦恼,一个白天的工夫,爸爸的头发白了一片,是真的很着急吧? 她起身走到爸爸跟前,抱起他的胳膊说:“爸爸,先吃饭吧,吃完再想办法。” 阮玮业“嗯”了一声,欲言又止。 阮棠周一到周五住校,原本把她叫回来,是想让她去冯卓那边求求情,可阮玮业和唐芸都是把子女放在自己前头的父母,知道女孩子脸皮薄,轻易不好去求男人,心里再急,也开不了口。 最后还是唐芸给阮棠盛了碗面,问:“棠棠,你方不方便让你那个朋友去跟冯熠讲讲情?” 阮棠用筷子戳了戳碗中的面,迟迟没有应声。 阮玮业不愿意逼孩子,又叹了口气:“小孩子怎么能说得清,我等下找吴江帮忙见冯熠,试试和他说一下。” 看到爸爸脸上的颓丧,阮棠咬了咬嘴巴,满心难过。她并不是怕丢面子、不管家里的死活,不问冯卓纯粹是因为他做不了冯熠的主,问也白问。她去求冯卓,还不如直接去求冯熠。 阮棠面上大大咧咧,其实比谁都清醒细心,她稍稍想一想上次见冯熠时的情景就知道,阮鑫乔大概说的没错,冯熠如今的刻意为难,的确是在针对她。 阮棠一丝胃口都没有,勉强咽下两口面,就抱着手机上楼了。早在三年前,她就删掉了冯熠的号码——当初每天都打电话发信息给他,记得滚瓜烂熟,现在竟怎么都背不出了。 她给陆西宁打了通电话,辗转要到了冯熠的号码,可犹豫再犹豫,在阳台上吹了一个钟头冷风,也不敢真的拨出去——如果她那天不擅作主张地去周年庆上找冯熠,他大概根本想不起来有她这么个人。 周年庆那天,冯熠是真不知道这件事,真不是因为她为难爸爸,后面一定是嫌她烦、疑心她故意拉着冯卓到他眼前蹦跶,才不肯签字的。 她太害怕了,怕自己在冯熠面前又说错什么,惹到他,让事情变得更糟。 …… 隔天傍晚,冯熠拉着陆浔参加陆西宁的答谢酒。陆浔原本摸不清冯熠为什么非要来,发现他一进包间就盯着阮棠瞧,轻哂道:“她缠着我帮忙混进你家酒会找你,你逼着我陪你到这儿来找她,真是绝了。” 冯熠要面子,闻言收敛了目光。 哥哥过来捧场,陆西宁很是惊喜,看到同来的冯熠,更觉得意外,她知道阮棠家如今的情况,立刻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跟着自己去打招呼,顺便找机会求情。 顺着陆西宁的目光看到冯熠,阮棠讶异极了,还没回过神,就被陆西宁拖到了他和陆浔那桌。 陆西宁和她的未婚夫与陆浔、冯熠寒暄的时候,阮棠虽然全程垂着眼睛看鞋尖,却感受到了冯熠的注视,更加肯定他就是在针对自己,便无视了陆西宁的不断暗示,没问他。 来参加答谢酒的都是跟两人真正交好的朋友,气氛远比订婚宴时轻松惬意,阮棠的郁郁寡欢给她凭添了几分忧郁气质,刚好戳到了陆西宁未婚夫的一位大提琴家朋友。 有长得不错的青年才俊过来搭讪,若放在平时,阮棠会应酬两句,可这会儿她心情实在差,只觉得大提琴家聒噪,敷衍了一分钟,就借口打电话去了包间的露台。 阮棠正对着璀璨的夜景发呆,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打火机的轻响,回头一看,竟是冯熠。 楼层高,风大,见冯熠点不着烟,阮棠迟疑了一下,咬了咬嘴巴,走了过去。 她在冯熠身侧站定,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灰银色打火机,点燃后用手拢住火,捧到冯熠面前。冯熠微微怔了怔,垂下头凑近火苗,她的掌心有椰奶的香气,又软又甜。点燃后,冯熠把烟夹在指间,一瞬不瞬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小女孩。 动作上示了好,阮棠却倔着不肯开口,冯熠一不小心,就从她低垂着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叫自尊心的情绪。 追他的人里,不是没有跟她年纪相仿的,大概认识她的时候她只有十七岁,还没念大学,无论过了多久,他依旧觉得她是个小姑娘,和其他二十岁女人都不同。 冯熠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跟小姑娘计较,便先开了口:“你有话对我说?” 阮棠抬起头,看向了冯熠。其实三年前,她是有点喜欢和崇拜他的——高大挺拔、英俊睿智、风度翩翩、名校毕业,学校里的男生哪个都不能和他比,M.DamIngpumP.cOM